术师纪元 自私与良知

昼夜交替，又是一个寒暑。

凌冽的寒风卷起一片枯黄的残叶，落入尼斯湖中。鱼儿们不再像春日般与落叶嬉戏，不再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去触碰打着转儿的青黄叶子，它们都躲了起来，它们在害怕凌冽寒冬的无情可怖。

外界的人们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被关在实验室中的苏格一手举着书本一手拿着类似咖啡的卡卡酒仍旧是穿着那一身穿着。

似乎在这个囚牢之中，已经没有了四季变换的影响，温暖如春。

随着苏格认知的扩展，提出的学术问题也逐渐变得愈发的刁钻。地牢的主人虽然是个强大的术师，但苏格是站在前世发展的科学观上进行分析和提取问题。

于是就造成了一种很有趣的现象。

苏格有时候糅杂着现代知识的术式学术提问，会等很久才能等来对方的回信。并且回信上的答案也用上了“可能”、“应该”等字眼。

不得不说，随着苏格学术水平的提高，地牢的主人也越发地重视苏格。

毕竟一个术法高深的术师好找，但一个十四岁年纪就有如此水平的人才却没那么好发掘。

你看本来是阶下囚的苏格，如今都已经喝上了卡卡酒，再对比之前关在地牢里喝着稀粥的日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随着苏格与地牢的主人书信交流日益密切，这一日，老人终于又一次出现在实验室里。

“小家伙，”老人眯拢的眼睛瞅着刚放下书的苏格，笑咪咪地说道：“这么久以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格。”

老人一脸笑意，“苏格，好名字。”

虽然苏格也不知道对方觉得好在哪里，但还是听老人继续说道：“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发现你对于核心五元素术式印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在术师领域极难的解构方面也颇有天赋，可以看出你的确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好孩子。正巧，我至今还没有收徒弟，如果你不想成为实验体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新的选择。”

面对老人给出的选择，苏格虽然内心已经砰砰跳，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冷静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选择？我洗耳恭听。”

“成为我的学生，作为我的助手，帮助我完成‘造神计划’。当然，你不再是以实验体的身份参与。正好地牢中的小朋友在前些天激活了天赋属性，你可以协助我来进行这项伟大的实验。”

老人在说到“造神计划”的时候，神色激动，但在提到地牢中的格莱恩时，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冰冷。

而老人给出的选择，对苏格来说却又是一道难题。

如果苏格不答应老人给出的条件，那很显然老人就会让他成为那条躺在试验台上的咸鱼，但如果答应老人成为老人的助手，那苏格也将会成为那个血腥刽子手的帮凶。

一时间，苏格想了很多。

脑海中，拯救自己牺牲别人的念头不断冒出来又压回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经典名句又总是不经意间浮现，苏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是自己在跟自己的内心在做斗争。

他默默地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左手的小拇指，闭上了眼。

“苏格啊苏格，不要变成那个你鄙视的人。”

再次睁开眼，苏格的脸上的挣扎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苏格一贯的冷静表情。

他微笑着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尊敬的术师大人，能够成为你的学生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愿望，我发自内心愿意与您学习和探讨术师世界深奥的知识。只是对于‘造神计划’我有不同的建议与看法，我认为用地牢里的小孩子作为实验体并不合适，如果说还有谁能更好地体会核心五元素的不足之处，我觉得也只有我才能给您更好的实验反馈，帮助您完成您的实验。”

“没错，在我们对核心五元素有了深刻的理解和认知的时候，我希望在我身上进行实验。”

苏格最后还是选择让自己的良心得以宁静，虽然这很可能付出巨大的代价，但苏格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首先，自己拥有系统，虽然现在没有足够的纠错点，但不见得以后也没有。虽然用上纠错点实验也不一定就可以成功，但至少死亡率会降到极低。

其次，苏格表示当我们都认可实验已经完善到可以进行实际操作的程度，我们再进行实验，也就是说苏格至少掌握了部分的主动权。

而苏格如果表示当我们认可实验完善到一定程度后再对格莱恩进行实验的话，姑且不论地牢的主人会不会同意，毕竟比起愈发显得重要的苏格来说，格莱恩的价值几乎仅仅是一个实验体道具而已，地牢的主人根本不会在意格莱恩的死活，反而早些对格莱恩进行人体实验能更早的发现实验的问题。

就算地牢的主人同意了，那最终的实验也可能给格莱恩带来不可磨灭的不良影响，这一点，也是苏格无法接受的。

所以，实际上苏格是在拿自己的价值作为条件，在和地牢的主人进行博弈。

老人的身材虽然略显单薄，但从身高上来说也算得上不俗，十四岁的苏格还没有长开，因此老人微微下垂的眼眸能看到苏格仰起的脸，他凝视着苏格平静的目光，眼神中泛着思索意味。

“你真的决定自己当实验体？”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

“你是否再考虑一下，万一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但这样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老人看着苏格坚定的目光，久久之后，终于笑了。“我答应了。”

“只是不要拖得太久……我也……快没时间了。”

后面的话语苏格没怎么听清，只是他一直以来悬在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老人的手招了招，让苏格上前来，他摸着苏格的脑袋，有些感慨地说道：“先与你说说我的名字。”

“你的导师叫萨德，外界的人也喜欢叫我‘蔚蓝星辰’，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来，我先带你逛一逛这里。”

“我的事迹就不说与你听了，反正都是些狗屁倒灶的陈年旧事。”

老人带着苏格走出了房间，“哦，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我的术师塔，你看书的地方是我的第三间实验室。”

“这里一共有七层空间，四十九个房间，不过大部分的空房间都没有被使用。”

“最上面是我的冥想室，我一般会在那儿，而我们现在在塔的第五层。”

“你此前所在的地牢在第七层。”

老人的靴子踩在类似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而后苏格跟着老人走到了旋转楼梯前，楼梯面也是相同的材质，看上去又有几分像玉石。

老人对着苏格说道：“我一般来说不走楼梯，你知道术师总是更习惯用术法来解决一些小麻烦。”

像是随意闲谈了一句，之后老人迈步往上走，接着跟身后紧随的苏格说道：“五层除了实验室外，还有间堆放杂物的储物室。”

“六层之前饲养了一些奇特的魔物，只是后来都死了。”

老人忽然扭头瞥了苏格一眼，“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有些地方如果上了锁，那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没等苏格反应过来，老人继续为身后的小跟班讲解道：“四层这边是杰里住的小房间，你如果要找它可以来这一层。除了它的房间外，还有一间专门的炼药室，炼制魔药，你应该也学过一些。”

“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轻易尝试炼药，这是一门需要钻研很久的学科，也非常注重经验的积累，我想，你应该把时间花在更重要的地方。”

没有回答老人意味深长的话语，苏格问道：“是不是只要没上锁的地方，我都可以通行？”

“不错。”老人和苏格走完了长长的阶梯，来到了四层。

随后，老人带苏格参观了一下炼药室，以及正在呼呼大睡的雪人杰里的小房间。

炼药室存放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试剂，还在周围一圈的平台上种植了许多生机勃勃的花草药，这其中有些苏格能辨识出来，有些则根本没有在书上瞧见过。

至于雪人杰里的房间，除了脏乱之外，就没有给苏格再留下任何其他的印象了。

老人又带苏格去看了看三层，那里有老人置放珍贵物品的储藏室，以及另一个分门别类摆放着不同书籍的阅览室。

储藏室很显然被上了锁，光是门口那闪着紫光的术式阵就透露着生人莫近的危险意味。但说实话，更吸引苏格的反而是另一头的阅览室。

“知道你喜欢看书，这边存放的是我收集到的四系高阶术法的记录，你愿意多学一些的话倒是可以来看看。”

“不过切忌好高骛远，这里的术法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施展的。”

苏格点了点头，心想我可是有系统的图书馆，虽然现在学不了，但全部拷贝一份带走总没问题吧，毕竟总有一天能用的上的。

老人没管苏格的走神，接着介绍道：“术师塔二层是我的另一间实验室，我一般都是用来研究术法施法。”

“二层以上就不带你看了，以后你还是住在原先的五层吧。你可以选择继续呆在实验室里，也可以让杰里帮你整理出一个房间。”

“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到时候跟杰里说一声，它会处理。”老人只是介绍了七层塔大致的用途，却没有告诉苏格如何离开术师塔。

显然，老人和苏格二人虽然成为了师徒，但对彼此的信任却都没有多少，且两人也均是心知肚明这一点。

“好的导师。”苏格乖巧地笑了笑，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