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师纪元 造神计划

次日，苏格从冥想中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旁的格莱恩正卷着裤管，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他。

眼神里充满了不能置信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你在看什么？”苏格问道。

“你竟然是个术师？”格莱恩怪叫道：“我知道那些术师都会像个石头一样端坐着，跟你刚才简直一模一样，你快回答我，你是不是术师！？”

苏格点了点头，“是的。”

“哇噢！”格莱恩惊讶的捂住了嘴，“竟然是一个沦为阶下囚的术师！”

苏格满脸黑线，要不是这里是异世界，他都有送给眼前这个小孩子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习题当礼物的冲动。

“既然你是术师，那你会不会很厉害的术法？……噢！对被关起来的术师可不能有太高的期待，我就想问问你会释放什么术法？”

想了想自己唯一能释放的术法还需要献祭自身，苏格果断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正式学习术法。”

格莱恩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很厉害的术师朋友？”

苏格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嗤。”格莱恩撇了撇嘴，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而后又恢复到原先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他作抬头仰望状，哀叹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看来小爷我只能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了。”

“不着急。”苏格笑了笑，没有给格莱恩更多的解释。

在苏格想来，地牢的主人没有直接弄死自己，相反还喂给自己这些囚徒珍贵的元素魔药，肯定是有所图谋。不管是作为试验品还好，还是其他也罢，至少从某种意义上说，地牢的主人暂时需要自己好好活着。而这，就意味着机会。

“你可真是心大。”格莱恩拍着胸口感叹道：“亏我魔手莱恩一世英名，不知多少马兰街好汉败在我的手下，没想到今日竟沦落至此！”

格莱恩回想起自己当初刚来到臭名昭著的马兰街时的窘境，那时只有十岁的他第一天就被路上的扒手和恶棍给抢走了身上大部分金钱，饥寒交迫下，用藏在内衬里仅剩的金币买了几个面包，出来时却被蹲在路边的流浪乞儿盯上，在一个胡同里不仅被抢走了面包，还挨了一顿打。走投无路的格莱恩鼻青脸肿地站在路边大哭，周围形形色色的过路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甚至有些行人冷漠的脸上偶尔还投射来一些嘲讽的目光。

直到一只枯瘦的大手，像是冬日里的一道暖阳，轻拍了拍格莱恩的肩膀。小家伙转过身，见到了一个面容枯槁，穿着邋遢的老人正看着他，银灰色纠结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披散着，一双和旁人一样冷漠的眼神，很少见地闪过了一丝怜悯。

“小家伙，跟我混，这块面包就是你的了。”老人干瘦的右手递上来半块发黑的面包。

那时候正饿得慌、又委屈的慌的格莱恩，没有多想就接过了那半块面包，抹了抹眼泪鼻涕，啥也不管一口就咬上了黑面包。

“嘶！好硬！”小个子格莱恩被黑面包噎得直翻白眼，他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粗食。

“哈哈哈哈。”老人捋须而笑，另一只手拍着格莱恩的背，“真正的男子汉就是要吃硬邦邦的食物，小家伙，跟着老子好好看，好好学。”

这一走，就是三年……

格莱恩摸了摸手上饶了三圈的藤手链，又回想起老人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这马兰街谁不认识我马三爷，谁敢不给我马三面子，小子你跟我混可算是跟对人了，保你吃香喝辣的。”

……

正当格莱恩陷入回忆时，幽森阴暗的地牢门口突兀地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厚实沉重的地牢大门缓缓开启，雪人杰里端着一碗元素魔药扭着屁股走了进来。

“幸运的小家伙，把这个喝了。”雪人杰里小心翼翼地把元素魔药放在地上，指着格莱恩说道。

“这是个啥？小爷凭啥听你的！”格莱恩身子前倾，拿手指迅速地比划了一下，又马上缩了回去，一副声厉色茬的模样。

“让你喝你就喝，不想死就闭嘴。”雪人杰里的心情可能不是太好，语气不善。

格莱恩转身看了看苏格，见后者点了点头，这才磨磨蹭蹭地端起地上的小碗。

“还有你，”雪人杰里小圆手对着苏格，说道：“老实点，跟我走。”

话落，雪人杰里掏出了一个小圆盘，圆盘正中央画着玄妙的术式，它将小圆盘卡在了墙上某一个凹槽内，只见四面带着术法结界的牢笼栅栏缓缓升起。

雪人杰里一指苏格，说道：“出来。”

苏格一脸平静走出了栅栏圈住的地方，雪人杰里举着小圆盘的手又是一扭。四道带着电光的牢笼栅栏瞬间下压，轰然落地。

“自觉点，别惹事。”雪人杰里不仅是对着苏格说这句话，同样也有警告牢内端着小碗的格莱恩的意思。

说完，雪人垫着小碎步，带着苏格往外走。

“终于来了。”苏格压下心中的情绪，想到。

苏格亦步亦趋，跟着雪人杰里走出了地牢大门，等待着齿轮挨个转动，而后又缓缓合上。苏格发现走出大门的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宽敞的甬道里。

沿着长长的甬道往前走，地上铺着鲜红如血的地毯，两边石砖堆砌的墙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怪异生物图案，单凭肉眼观察，仿佛这些生物都拥有生命一般。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苏格感觉墙上这些生物的眼球似乎正一直盯着自己，且随着自己的走动而转动，令人背脊发凉。

甬道内的光源则是地上镶嵌着的一排排水晶，通透的水晶里有类似萤火虫的生物在散发着光芒，只是区别于萤火虫微弱的光，这水晶内的生物散发的光源要明亮许多。

苏格跟着雪人走过几个分岔路口，又向上走了一段盘旋楼梯，直到来到了一间明亮的房间内才停下脚步。

这间房好似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冰冷角落，房间内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个巨大的填满了各种各样书籍的书架竖立在那儿。

房间内没有窗户，但是却不显得闷热，有一股冰冷但是清新的气味，冲淡了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然而，即使这房间干净的一尘不染，但远远望去却更像是一张巨兽狰狞的血盆大口。

房间中央地带还有一些奇怪的化学设备，排列井然有序的实验药品，一些罐子里漂浮着类似奇异生物的器官，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摆在一边的冰凉手术台，上面的黑色陈年血迹仿佛是怎么擦都擦不掉，于是像是刀削斧刻一般留在了上面。

地牢的主人，那个披着白色袍子的冷峻老人此刻正站在实验桌前，一手拿着咕嘟嘟冒泡的黄色溶液，正往另一个杯管里倒。

看到雪人杰里带着苏格来到了门口，老人放下了手中的黄色溶液试管随意的挥了挥手。

雪人杰里行了个滑稽的礼，给了苏格一个警告的眼神，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年轻人，不要害怕。”老人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这是苏格第一次听到老人开口说话，很难想象做着这样恐怖实验的主人竟然会拥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嗓音。

“现在的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肮脏的世界获得新生。”

“所以，还请你配合一下。”老人优雅的用手比划了一下手术台，示意苏格自己上来。

苏格自觉地走了过去，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一边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一边寻找着任何能够帮助他的事物。显然现在对方根本不怕自己转身逃走，单从力量上对比，自己现在就如同孱弱的小鸡，根本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双手一撑手术台，苏格坐了上去，出声问道：“不知道你需要我怎么配合？我还不知道你……要完成什么实验？”

“你想要知道？”似乎是很欣赏苏格配合的态度，又似乎是太久没有与人诉说，此时终于有了一个听众，老人略带兴奋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造神计划’？……噢！小家伙，那时候还没有你呢，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那是五十年前由紫金花术师协会与明日帝国共同研发的一个最高级别项目，被当时的人们称之为至高的“造神计划”。当时除我之外，参与者中里不仅有帝国的三大至高术师，还有数十位协会高阶药师进行配合研究。”

“‘造神计划’项目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普通的凡人觉醒的天赋不再是像如今这样，只能觉醒单一元素，那是能够让人觉醒全元素天赋属性的伟大工程！”老人双手紧扣，深邃的眼里散发着狂热的信仰，他接着说道：“只要通过人体改造，就能让人拥有超越人类的潜力，人们不再依赖先天属性，只要是人，都能成为术师，而只要是术师，都可以成为全元素系大师！那是突破神施加给人类的枷锁！那是人们首次想要触碰神的领域，那是人类最伟大的时刻！”

“然而！”老人双眼赤红，怒吼道：

“却因为某些老顽固，那些该死的、刻板的秃顶老贼，认为人体实验有伤天和，凭借着联合其他帝国的施压，最终停止了那项被称之为神之阶梯的伟大研究。”

“这群冥顽不灵、目光短浅的罪人，简直就像是最愚蠢的阿比努驴！即使死掉一些人又怎样，那些凡人死便死罢了，只要能推动术师世界的发展，再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老人须发张扬，本来冷峻的脸因为说到兴起而憋得通红。

“既然他们这些懦弱的蠢人不敢继续去做，那就由我来完成它。即便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也能够完成！”

老人黑峻峻的双眼狠狠盯着苏格，像是在看一件顺眼的工艺品。

“年轻人，我已经知晓你仅凭自身就琢磨出了墙上的术式，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拥有世界上最伟大的天赋，成为第一个窃取神的权柄之人。”

然而冷静的苏格却并没有被老人的鼓吹打动，在老人讲述时，他始终绷着脸面无表情，等了片刻的他问道：“我只想知道，那些之前成为实验体的有多少人？最终的他们又变成了什么样？”

“那些实验体？不过数万人吧。”老人平静说道：“实验过程中因为各种元素冲突直接炸裂了。”

“这都是必要的牺牲，”老人舔了舔嘴角，接着说道：“放心，如今随着研究的进展已经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儿了。”

“顶多就是废了四肢，只要你的意志够坚定，还是能活下来的。”冷漠的语言回响在耳边，犹如深渊里冰冷又漆黑的旋风如刀瓣刮在人的心头。

苏格又想起了此前那具被随意丢在牢里的尸体，心里暗叹：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