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混过的野兽 第六章 雨夜来客

黎阳一愣，收拾着碗筷问：“货？什么货？晚上谁会拉钢筋水泥啊！”

张伟笑着，摇头晃脑的说：“你知道黑狸城谁说话最管用吗？”

“谁？”

“胡家兄弟！”

“胡家有三兄弟，胡老大，叫胡建，也就是黑狸建材公司老板，胡老二，叫胡斌，现在黑狸城的二把，胡老三，叫胡烈，是黑狸城混子里的这个。”

张伟伸出大拇指。

“行啊，这样的消息你都知道。”黎阳说。

“那是，我是谁？好歹混过啊。”张伟挺起胸膛。

黎阳呵呵轻笑，说：“那和晚上走货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胡家是靠什么起来的吗？”张伟一脸你快问我的表情。

“什么？”

“听说过猫薄荷吗？”张伟得意洋洋。

“你是说，黑狸建材公司，晚上走的货是猫薄荷？”

黎阳微微眯眼。

“呃，对，你这脑子转的就是快。”

猫薄荷是什么呢？

一种会引起猫族幻觉的植物，在猫国，属于违禁品。

“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嘿，黑狸城，哪个不知道啊？也就你这样，从乡下来的，不清楚里面的门道。阳啊，这个社会，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是他们愿意让你看到的，你看不到的地方，就不存在吗？”张伟嘬着烟，在烟雾里眯着眼，说了句相当有哲理的话。

“不错啊，躺了半个月，还把你整成哲学家了！”黎阳开玩笑说。

“啥学？”

“哲学！”

“那是啥玩意？”

“得，对猫弹琴！行了，你还真想在我这儿住啊？回你家去！”黎阳说。

“不回去！打死不回去！”

“怎么？”

“我爸找关系，在警署给我弄了套编外的衣服，我不想去，他就要打断我的腿，你说我能受那罪？”张伟说。

黎阳拍他一巴掌，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反正我就是不去，打死我都不去，谁爱去谁去！我要下海经商，自己创业！”张伟嚷道。

两天后，换了身皮的张伟夹着裤裆，出现在了黎阳面前，笑着问：“怎么样，还行吧？”

黎阳瞅他一眼，说：“不是说打死都不去吗？”

“唉，你不知道，我这人就是心太软，那晚我回去，我妈就在家里哭，你说，我能咋办？这猫呐，最不能对不起的，就是把你生下来，喂你第一口吃的那个。”张伟说。

“你还有点儿良心！”

……

深夜，凌晨三点半，一辆货车驶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缓缓拐进三号仓库。

李峰靠在椅子上，隐约听见车声，有些迷糊的睁眼，就见子叔披着外套，站门口跟谁说话。

“叔，谁啊？”

李峰挠着头，打个哈欠。

子叔侧身看他一眼，说：“你睡你的，别说话。”

借着昏暗的灯光，从子叔侧过的缝隙，李峰看到门口的身影裹着黑雨衣，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庞。

子叔回头，跟那身影嘀咕着什么，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李峰也听不清楚。

而此时，四五个身影，正检查着货车，然后跟子叔打个“OK”的手势。

子叔拿起对讲，说：“安全！”

对讲沙沙了两声，泛起个声音：“让他们进来！”

子叔对那身影说：“进去吧！”

“你们老板太谨慎了，走，进去。”那身影朝司机挥挥手，货车开进了仓库。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子叔笑说。

“这倒是！”

等那些身影往里走，子叔转过身，一脸严肃的对李峰说：“记得来之前，我告诉过你的事吗？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听到没有？”

李峰还是挺怵子叔的，缩起脖子，说：“听，听到了。”

货车直接开到办公楼下。

一个挂在外面的灯泡泛着昏黄的光，台阶上，文经理拎着对讲，身边儿跟着七八个壮猫。

“你们就是老陆介绍来的？”文经理看着裹雨衣的身影追着货车跑进来，沉声问。

“对，老陆说你这儿有货。”雨衣身影抬头，露出张有道斜划刀疤的虎脸。

“虎威市那边儿的？”文经理再问。

“老板，你这儿卖货，还要打听家谱啊？”刀疤呵呵一笑。

“以前没打过交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雷啊！老陆呢？他怎么没跟着来？”

“哎，别提了，临走前，老陆突然说肚子疼，疼得脸都白了，到医院一查，急性阑尾炎，你说巧不巧。”刀疤抱怨说。

“真是巧！”文经理面无表情。

“是啊，真特么的巧，老板，你要不信，来，你给老陆打个电话。”刀疤摸出个大哥大，递给文经理。

文经理看一眼，说：“电话我会打，但不是现在，这是规矩，没有中间人担保，我们不做新人的买卖。你们要么哪儿来，哪儿回，要么等我见到老陆，再给你们货。”

刀疤急了，说：“哎，不是，我们都大老远来了，你就让我们空手回去啊？新手，谁特么是新手？你去打听打听，虎威市，哪个不知道我刀疤最讲道义？”

“吼什么吼呢？管你刀疤，新疤，这儿是黑狸城，不是虎威市，懂不懂规矩？”文经理左手边儿，身材魁梧的壮猫瞪着眼珠子喝道。

“你谁啊？怎么跟疤哥讲话呢？”跟车来的一个小伙梗着脖子说。

壮猫背着的手露出来，直接把锯短的五连发指向那小伙，眯着眼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咋地，想练练啊？”

小伙瞪着眼，却没吭声。

刀疤皱起眉，冷着脸说：“这就有点儿不厚道了昂，卖东西的还要欺客？”

文经理抬手压下五连发，喝了壮猫一句：“小双，谈生意，动刀动枪做什么？”

小双低头不吭声。

文经理笑着，客气的说：“小兄弟脾气燥，不懂事儿，别往心里去。这样，你们先在城里休息一天，看看风景，我呢，联系下老陆，联系上了，咱再见面。”

“不信我昂？”刀疤斜着眼。

“做这行，你担着风险，我也担着风险，相互体谅，相互体谅。我给你们安排住处，吃喝全算我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