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雨同归 走马灯来得早了些

远处的钟声一直不停的嘀嗒响着，钟是老式的摆钟。有些年份，看样子就知道是花了大价钱购买的。品味也是很符合贾正守的品味。不知道是不是时常保养的缘故这个有些年龄的钟表时间是很准的，和此刻贾树樊手上亮起的手机屏幕毫秒不差。

当湛亮如新的摆钟时针指向代表为八，分针指向代表为十二的罗马数字符号时，摆钟发出报时的钟声。这声音在贾树樊听来是沉闷的。

贾树樊的心脏在此刻忘记了跳动，涨红的脸上血丝像花一样盘绕展开。直到报时的钟声响过贾树樊辛劳的心脏这才好像跟着滴滴答答行走的指针继续为这具灵魂已经枯死的肉体在次泵血。

紧捏的双手不在用力，贾树樊恢复了一以往的神态，眼神呆滞，没有人会想要在这双没有神色的双眼中寻找这个年纪独有的活力和灵动。

贾树樊一步一晃的上楼去，轻轻摇晃脑袋，轻巧的步子踏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声音。脸色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难过，只是紧紧的皱在一起。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极其缓慢的让吸进去的空气从鼻口中缓缓流出。

这样他胸口那异常难过像是要撕裂一般的痛处，那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东西的左边胸口是不是也能被扩展到极致的肺部给填满呢?

贾树樊不知道，但这样的动作的确让贾树樊感到好受了很多。

贾树樊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径直走到床边。衣柜旁边碎裂的等人高镜子里，每一片碎裂的碎片都照着贾树樊的模样，那干瘦，有着深黑的眼圈，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能够坏了一整天好心情的颓废模样。

贾树樊侧身不喜的避开镜子，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相框里的只有半张照片，原本高大俊朗占据了大半个相片的男主人被贾树樊剪去了。留下的是一个牵着小孩的手笑容温柔的年轻母亲。

继承了父母优好相貌的小孩子很是可爱秀气，相片里正一边做着古灵精怪的表情一边用未被妈妈牵起的手比出了剪刀手。

年轻母亲的相貌出众，身段苗条匀称。不施粉黛依然让许多男人为之倾心的精致俏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含情脉脉的看相照片的缺口处。

贾树樊拿起相片，紧紧贴住胸口，像是想要将它揉进心中一样，悠悠的闭上双眼，良久又缓缓的睁开。

贾树樊将相框打开抽出里面只有半张的相片，放进口中含着，又蹲下身打开床头柜里面立着一小瓶安眠药，是自己睡不着去医院拿的药。他拧开盖子，倒出来几颗在手心仰头送进嘴里和着相片嚼碎了梗着脖子咽下去。

他要走了，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留恋，他不想相片留在这个地方。他也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看到这张照片。

吞药也纯粹是刚才闭眼时候的突发奇想，他不想给自己留下退路，这样的事情如果失败了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了。

贾树樊下了楼，相比较贾树樊自己简洁的房间一楼的客厅是要大气辉煌许多。他推开了金色纹路繁杂的浮夸大门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不让它发出声音，即使这个地方没有连佣人都没有他也不希望吵到任何人。

这是一次错误，是贾树樊自己犯的错，一直以来都了解一切贾树樊自己再一次妥协犯的错，因为带着满心的欢喜，所以自己也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早已预料的结果。

趁着路灯的灯光，夜风吹来，有些凉寒，贾树樊立其衣口缩了缩脖子，街道边的路灯将贾树樊的影子拉的很长，远远望去像极了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

兴许是药力上来了，贾树樊也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晕晕眩眩看什么东西都有些不太真切了。贾树樊干脆是闭了眼睛，走到哪儿算哪儿，越远越好。

“妈妈，你为什么哭啊！”

小男孩儿满眼关切的望向身边的年轻母亲，母亲看见孩子慌忙的擦掉脸上的泪痕，往日里那温柔慈爱的笑容在此挂上脸庞。

柔声对身边牵着自己的手才抵自己膝盖高的孩子说到：“妈妈没哭，妈妈刚刚跑步眼睛里流了点汗水。”

“嗯！”孩子担忧的面容一扫而空，尽是乖巧的重重的应答着母亲。

“妈妈，你别走，妈妈你别走。我错了！妈妈。”高过妈妈膝盖半个头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道歉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没错，又错哪儿了。

神色憔悴原本白皙俏丽的脸蛋也消瘦了下去的年轻母亲别过身去，只是不停的在心里对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孩子道歉。她连上前去告诉孩子，他那儿有什么错的勇气都没有。她怕自己一旦上前就再也走不了了。她答应了婆婆的条件，为了孩子她怎么样都要忍受过去。

“儿子，过几天你生日，你想要什么，我到时候陪你出去好好玩。”

俊朗，高大接近四十却依旧英俊夺目的男人，别有一番男人味道的络腮胡茬随着脸上宠溺的表情堆在两旁。

双眼深黑将满十八周岁的男孩儿安静坐在沙发上盯着大门，良久。旁边男人的笑容都快抽筋凝固时男孩儿这才悠悠望向男人无精打采的说

“都可以，别在放我鸽子就好，你已经很多次了”

“放心吧，这次爸爸肯定好好陪陪你。爸爸这次回来就再也不离开你，以后就一直好好陪你。”男人笑容开怀，上前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对男孩儿承诺道。

过后满面笑容灿烂的上了楼。

男人上楼后，望向大门的男孩儿突然就躺下用靠枕掩住自己的脑袋，靠枕未遮盖严实露出来的是男孩儿嘴角淡淡的笑意。

妈，你骗人。眼睛根本就不会流汗水的。

贾正守，你的字典里哪儿来的谁也不开谁，是的你就一直这样好了。

闭上眼睛的贾树樊小声的又小声呢喃道“走马灯来的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