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梦 1.在跑的身影

上沪的生活节奏很快，就连老城区旧胡同里的人都是忙忙碌碌小跑着的。

湛井胡同是老城区最长的一条胡同，在两边二层小楼的衬托下，这条胡同显得更加狭长。

清晨，蒙蒙小雨刚停了雨点，青石砖铺成的湛井小路微微浸透着湿润，胡同里氤氲着朦胧之气。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回响在这悠长悠长又寂寥的湛井胡同里，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一个十五六芳龄的少女，扎着马尾辫，穿着宽松的蓝色校服，从胡同最里面的一家走出来。笨重的黑色双肩包压在少女的右肩上，总觉得下一刻就能把少女的肩膀压断。

她把手中的一把黑雨伞夹到右咯吱窝下，左手从背后捞起黑肩带，后背往上抖了一下书包，借此势，书包左肩带落到了少女的左肩上。

少女双手抱着那把带毛边的黑伞朝胡同外跑去。仔细看，那把伞还少了两个伞扣。

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湛井胡同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湛井胡同口有个一间大小的早餐店，门楣黑色木牌匾上写着“卓氏小馆”四个字。

小馆里面干净整洁，馆主人一定是个勤劳讲究爱干净的。两排桌椅擦得光亮，桌上的筷筒调料摆的整整齐齐。

少女在胡同口慢了下来，走进卓氏小馆，先把手中的雨伞靠在门后的墙角，然后取下书包，放在了伞旁的地上。

她日日如此，这是一连串习惯到了自然的动作。

此时，小馆里已经有五六个客人来用早饭了，分散在本不大的地方，倒也显得稀稀落落。

“小梦，先把早饭吃了。”这句温柔入骨的话她每天都会听到，已经听了十几年了，她从不会厌烦，这是她听过的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左手端着包子，右手端着豆浆，从橱窗后走出来，脸上贡献着整条湛井胡同最温柔最迷人的每日第一笑。

叫小梦的少女快步迎了过去，从中年女人手里接过早饭，坐在最里面一排的角落吃了起来。

这场无声的传递也是日日排练着的，观众便是那或多或少，或有或无的用餐者。

小梦很快就吃完了，此时，小馆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她把自己刚刚用过的餐具端到橱窗后的厨房里，然后从里面端出来每位客人的早餐。

一道薄薄的橱窗，隔开了两个忙碌的人儿。

里面是和面，忙着出笼的中年女人卓姚。

面外是收拾桌椅，来回送餐递盘的妙龄少女卓因梦。

这间不大的小馆是她们相依为命的地方，风风雨雨里它见证了太多的变迁：卓姚从窈窕淑女变成了尘世中的厨娘，卓因梦从蹒跚学步的小女孩长成了清纯可人的少女。唯一不变的是行色匆匆的身影：属于这个小馆的，在小馆里逗留的，从小馆门前经过的……

卓因梦从里面端出一份早餐送到客人面前，取下围裙，挂到了橱窗口的墙上。

“路上小心。”卓姚仍在忙碌着，掀开了一笼新好的包子，蒸腾的气瞬间弥漫了大半个的后厨。

八点了，生物钟会让卓因梦准时地取下围裙，而卓姚也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重新挂回墙上的围裙，即使她是背对着那面墙的。

此时，卓因梦该出发去学校了。

“小姨，我走了。”卓因梦从门后的角落里拿起书包，重新背上，再弯腰捡起靠着的黑雨伞，双手抱着跑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她是经过了半学期的亲身试验的。

八点从小馆出来，跑到最近的公交车站需要五分钟，而八点零五正好是去学校的那班公交车到站的时间，二十分钟到学校门口下车，五分钟从校门口穿过半个校园跑到高一教学楼五楼的教室。她每次都是踩着点坐到自己座位上的。

卓因梦庆幸，那段二十分钟的路从来都不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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