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若我为纣 第三十四章 大道可期

闻仲出了李辛的院门，转身便去了皇宫。向侍卫禀报了之后，得到允许，便在议事厅里见到了乙。君臣见礼后，乙命人给闻仲赐酒，闻仲尴尬的接过酒杯，他在李辛那也喝了不少了，这会儿那里喝得下去，但他却不敢辞，只好又喝了一杯。喝完酒，两人才开始今天的君臣奏对。

乙笑道：“从那小子那过来的吧。怎么样？”

闻仲叹了口气，道：“情况我知晓了，事实上，这件事完全是误会。”

乙奇道：“哦，我还以为这孩子杀伐果绝，有当暴君的潜质。莫非错了？”

闻仲嘴角抽了抽，只好将事情原委解释给乙听。半晌过后，闻仲有把那三千六百多字说了一遍，也是说的口干舌燥。乙挥手示意侍者拿酒来，忙被闻仲阻止。酒这东西实在不解渴，闻仲歉意的看了看乙。乙点头致意，于是闻仲伸手施展法术，凝了一团清水出来，送进口中，聊表心中燥意。

正此时，议事厅大门忽然大开，一个武将模样的人闯了进来，见只有乙和闻仲两人，相安无事，才忙不迭的跪下道：“陛下恕罪，臣感应到殿中有法术凝结迹象，这才闯入。”

乙摆摆手，笑道：“李将军不必如此，你宿卫有功，待会儿去领赏。殿中无事，你退下吧。”

那李姓将军称谢退下，走时还把门带上了。闻仲狐疑的看了看这位将军，但随即转头歉意道：“陛下恕罪，微臣唐突，惹得陛下破费。”

乙哈哈笑道：“没事没事，你接着说，哦，对你说完了。”说罢沉吟片刻，说道：“这么说，寿儿还是被陷害得喽？”

闻仲点头，皆因那天的事而起。但这其中有阐教身影，似乎有所图谋。说罢，迟疑了一下，道：“陛下，刚刚那人……”

乙笑道：“看出来了？没错，他就是阐教的的三代弟子，度厄真人的徒弟。日前就是征夷军的先锋，战功卓著，我观他有些神通，便安排他在殿前宿卫。”

“……”闻仲沉默片刻，后沉声道：“陛下可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乙笑了笑，不说话。转身回到皇位，道：“太师言重了，我自是不敢违背天道誓言。但你观他姓氏，便可知道我为何启用他了。”

闻仲想了想，忽然道：“可是那皋陶之后？”

乙笑了笑，也不答。闻仲忽然下拜道：“陛下高瞻远瞩，臣自愧不如，还无端指责陛下的决议。望陛下责罚！”

乙摆摆手，道：“爱卿请起，此事事先未和你说明，故错不在你。只是接下来的事就需要爱卿费心谋划了。”

闻仲立刻抱拳道：“臣定当鞠躬尽瘁！”之后起身恭立。

乙笑着点头，忽然一拍脑袋。道：“哎呀，被你这一打断，全然忘了寿儿这边了。此事之后，这孩子可曾有些手段转圜？”

闻仲迟疑片刻，道：“陛下，寿王说等过几日朝会，借联姻之事要向陛下请命，赦免百姓两年赋税！”

乙眼神惊疑，定睛看了看闻仲。半晌幽幽的道：“恐怕，这不是吾儿的主意吧。”

闻仲咬牙道：“确实不是寿王的主意，是微臣向殿下提的建议。适才欺瞒陛下，请陛下责罚！”

乙叹道：“责罚的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为什么要给他提这么一条意见？我想你想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闻仲沉默片刻，忽的又跪下道：“陛下容禀，臣在前线征夷时，有将士痢疾发作，我以为是敌方有人施展蛊毒之术，污染水源粮草。便曾亲往查看粮草，却发现粮草不但供给不足，而且在其中中，糟糠有之，麦皮有之。良种亦有之。我曾诘问粮草官这些来历。那人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那时我便知道有蹊跷。直到我班师回营，看到满路饿殍。细查之下才知是我朝连年作战，百姓已是入不敷出，十室九空！因此才会有此意见，但我身为武将，自有守土卫疆之责，实在没有立场向陛下张口，于是便鼓动寿王殿下来说！陛下恕罪！”

乙叹道：“闻仲你虽有悯农之心，但此事你糊涂啊！”

闻仲跪在原地没有答话，乙只好起身去扶闻仲起来。之后又道：“那日你与寿儿出城，可曾看到有饿殍和困顿之人？”

闻仲沉默片刻，答道：“没有。”

乙叹道：“便是如此，上次你出征，其实只是我发皇令命南夷诸王发兵，讨伐不臣。五万大军中我商兵不足三千，其余皆是诸王之军，而且很大一部分是奴兵！如此军队，那各国粮草官怎么可能会运输上好军需？”说到此，他顿了顿之后又说道：“你是将官，自是知道这些，我只问你，那你观我三千商兵供给如何？”

闻仲答道：“虽不是精粮，但也足够，且没有以次充好之状况。”

乙点点头：“既如此，你当知我商治下百姓虽不殷实，但也没有你说的情况。”

闻仲闻言上前，急声道：“那沿路饿殍……”

乙挥手打断：“那时他王之臣，与我何干！”

“.……可！”闻仲仍是不甘，急声道：“那陛下身为人皇，又岂能坐视不理？”

乙张了张嘴，之后说道：“我虽为人皇，但却不是你想的那样言出法随。但凡封疆之臣，其治下之民皆为他属。只要他不公言反叛，我便无可奈何，其民之艰，我虽怜悯，但也无计可施。”

闻仲闻言，又是一阵沉默。日前他还在李辛面前夸下海口，说此计绝对可行，但如今看来。虽然李辛提出来可以博得世人赞赏，但却在朝臣面前落下不识朝政之评。非但如此，还会把乙架在炉子上烤，因为黎民苦难是真的，乙身为人皇，体恤黎民也是真的。但若是政令发了下去，诸王不从，那乙就会威严扫地！甚至不仅是威严问题，就连乙的修为也会遭到重创。

闻仲想到这里，也只好抱拳道：“谢陛下解惑，我这就前去告知寿王暂停此举，另想办法。”

乙却深受阻止道：“不必，若是你今日不来，直接等到大朝会上提，我或许会捉襟见肘。但如今看来，此举也是很好的一招。罢了，你尽管让受儿提便是。”

闻仲皱眉，但想了片刻，眉心舒展开来。笑道：“陛下果然高瞻远瞩，臣佩服！”

乙笑道：“我哪有什么高见，这可是你提出来的。若是到时候贸然提出来，只怕我也是这般应对，只是如今想通了关节，确实发现了诸多益处。爱卿，你有功于社稷啊！”

闻仲笑了笑：“微臣不敢，差点陷陛下于不义。怎敢担此大功！”

乙拍了拍闻仲肩膀，道：“不必妄自菲薄，你心系百姓，兼顾黎民苍生。心中占着大义！以此为出发点，想出来的谋略自然煌煌。我虽为人皇，但论及此点，我不及你。”

闻仲听此言，自是不敢答话，连称不敢。但心中却有了些许波澜。事情议毕，闻仲告辞离去。乙依旧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半眯着眼，看着这昏暗的议事厅，不知想些什么。

再说闻仲，出了宫门，看到街上穿行的人群，叫卖声，呵斥声不绝于耳。这便是人间。他笑了笑，自己以前困顿，饥饿垂死，师父金光圣母路过将自己带走教导，但修成天仙之后，自己便再无精进，师父带自己去找师祖，师祖说自己是前尘未断，且长生机缘就在人间，加之一些别的缘由。自己才在这殷商为官。但这么多年，历任两朝，自己虽在做官上面有了心得，但依旧无法找到前路。而如今，自己或许找到了。

他没有回应管家要不要坐车的询问，就这么走在道路上，身周道韵弥漫，俨然有所感悟，而在其身后，逐渐显现出一辆驷乘战车。四匹战马目露凶光，似洪荒猛兽。战车之上，宝盖之下的四人身披利甲，车上还有戈、殳、戟、酋矛、夷矛五兵，杀气吞吐，寒光冷然，俨然绝世凶兵。这便是夏官司马的官势！但这只是闻仲所显露出来的气势，非是高官，抑或修炼有成之士，是绝对无法看到或感受到的。但万物有灵，人更是万灵之长，所有过往行人路过闻仲之时都会打冷战，心中惶惶。下意识的躲避闻仲，所以闻仲所过之处周围五尺都没有人敢靠近。

但渐渐的，闻仲后面的战车有所变化。首先前面的四匹白马忽然长嘶，竟化形变化，成了四头麟头豸尾西龙翼的猛兽，竟是狴犴模样！车上的四人也有所变化，不再身披利甲，手拿武器，四人手中事物也变成了准绳和规矩、书简玉册。而其上宝盖也变化为华盖。待一切变化完毕，闻仲身周却不再充满肃杀之气。虽不曾令人亲近，但周围行人却不再畏之如虎，不敢靠近。如此，大街上才恢复了原状。

议事厅内，乙有所感的望向闻仲此处，似是亲临一般看到了闻仲身上诸多变化。随机收回目光，笑了笑，之后目光迷离，似乎是在推演这变化岁带来的影响。

再说闻仲，这样的形态并没有长久的存在下去，闻仲在这般状态下，全靠身体记忆回到家门口站定，但随即就被管家叫醒。身后的异象骤然退化成原有形态，然后随着闻仲醒来散去。闻仲叹了口气，没有责怪管家，虽然感悟被打断，但他已有了方向和道路。想到这里，闻仲笑了。

大道可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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