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若我为纣 第三十章 将起

出了宫城，比干停了下来。李辛也只好随之停下脚步。比干转身就这么看着李辛，李辛纳闷，但也不敢想太多其他有的没的，毕竟这位有着七窍玲珑心，有很大可能有他心通的神通。李辛躬身谢道：“谢叔父解围，子受谢过。”

比干不答，继续看着他。直到把李辛看的尴尬不已才道：“你记得这份感觉，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关注并且加以揣测。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效仿。你的德行就是这国家的德行，你的过失会牵连所有商民。无数人的生死都要仰仗你的鼻息，而这就是你要走的路！”

李辛被这段排比吓得汗都下来了，唯唯诺诺不敢说话。比干看到李辛的样子，发觉眼前这个侄子完全不像一个人皇后裔，身上毫无贵气，倒像是平常见到巡城卫士，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混混。他厌恶的看了看李辛：“本来我是不赞成你为人皇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担当？但你父亲却有这样的想法。那好，我会依照要求好好教导你为政之道，但最后的结果，我不看好。”

李辛这才明白比干为什么要回护自己，但他更加疑惑，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自己成为所谓人皇？同时他也听出了比干言语中的鄙夷之意，但他毫不在乎。在现世时，自己早就习惯了让别人失望。更何况他还是抗拒这身份。因为他知道，自己接受了这个位子，就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将进入倒计时，而这商国，也将进入倒计时。到了这商覆灭那天，又有多少人会因此罹难？所以李辛这样的抗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担当？

比干当然不知道李辛的想法，他只能大概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凭借自己的智慧来分析对方的想法。但现在，他品味到了李辛的惧怕，退却以及抗拒，甚至有些绝望与愤怒，以及最后的一丝决绝般的勇气。这样的情绪使他很难分析出李辛的想法，只能大概推测他在抗拒这个位置。而这，正是他想要的！比干很喜欢乙交给自己的任务，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李辛抬到人皇之位上。

比干这样想着，嘴角微微翘起。但瞬间恢复冷酷。之后他想起一件事，便交待李辛道：“这次的联姻，要办的盛大一些。联姻既然是既定之事，便不要想着大邦小邑之类的事，要给西岐足够的尊重！别到时候我们嫁女过去，还因仪式恶了人家，得不偿失。”

李辛点头称是。比干微微点头，道：“既如此，那我没别的事了。”

李辛会意，微微躬身，点头道：“那叔父，侄儿便离开了。”比干颔首致意，目送着李辛离开。待李辛走后，他转身遥望宫城的某个方向，脸上冰雪消融，暖阳初夏。

再说李辛，被比干教训一通后，他虽不在意，但心中也难免有气郁结。所以他没回自己家，而是上了街。他还记得那姜子牙还在这王都沽酒，这种主角还是早早接触一下，留个善缘。到时候大劫至，也好通融一下。

李辛顺着记忆去寻当初的那个酒肆。找了半天，李辛终于找对了地方。但却看到大门紧闭，再不复往日模样。李辛有些疑惑，忙寻了旁边买菜的老妇问道：“大娘，这家卖酒的人呢，怎么不开了？”

那老妇看了看李辛，但老眼昏花看不出模样，只能察觉出是个富贵公子，不敢怠慢道：“回公子，这家酒肆两天前便关门了，主人不知去向。”

李辛虽有所感，但还是问道：“好好的酒肆，怎么就不开了呢？”

老妇忽的闭口不答，任李辛怎么问都不开口。李辛无奈，只好拿出一块碎玉塞给老妇，老妇搪塞不过只好收下，然后来回看了两眼。叹道：“还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日这家酒肆的主人冲撞了当今的寿王，被他命卫士将那老妇拉到街上暴打了一顿，受了这顿惊吓，自此那老妇便疯了！每日都冲到店里又打又骂她丈夫，还砸坏了许多酒坛。”顿了顿，又说道：“要说这老汉也算厚道，没有休掉这人，反而关了酒肆，和徒弟一起回去尽心照顾她。但去了哪里，老身就不知道了。”

李辛听完神色阴沉，他没有和老妇辩白那日的事情原委，只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李辛走后，老妇拿出那块碎玉左看右看，这些钱她就是卖一个月也赚不了！正看着，旁边一直没做声的卖萝卜的老头道：“别看了，捡了条命还不自知，就知道那点钱。”语气充满了嫉妒。

老妇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是看我赚钱不服气，有本事你也去赚啊？”

老头嘴硬道：“我可不敢用命换钱，你可知道他是谁？”

老妇品出不对来：“是，是谁？”

老头看出老妇的怕来，幸灾乐祸道：“就是你说的寿王啊。哈哈哈。”

老妇吓得一下子把碎玉掉到了菜上，看得老头一阵惋惜。待老妇回过神来一把抓起碎玉塞进怀里，连手中一同抓起的几片烂菜叶都没注意。做完这些，老妇道：“寿，寿王咋啦？我看还挺和蔼的，哪有你们说的凶神恶煞的！我，我告诉你们，我说的都是你们告诉我的，出了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见老汉神色阴沉，老妇连菜都不要了。转身匆匆离去，毕竟怀里的碎玉够买一百堆菜了。老汉见状，叹了口气。那日他是在场的，看清楚了事情经过。但后来有人找到自己，让他加上一些话，给了他很多盐水贝。又威胁他不让他说出去是谁指使的，否则就要杀他全家。老汉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下来。如今看见寿王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他也不顾追老妇了，草草收拾些东西便离开了摊位，这王都怕是呆不了了。

“这王都怕是呆不了了。”吕望身着素服，立在一座小院中遥遥看向王城。旁边的小吉身着素服，头上缠白巾。躬身伺候着吕望，闻言问道：“老师，这是为何？”

吕望有望气之术，他看到这王都之上云气翻涌，一片龙争虎斗之象。他答道：“不日，此地便有大事发生！”

小吉却扑哧笑了出来，道：“老师尽说实话，不日这商与西岐就要联姻了。这王都有公主要嫁哩。可不就是大事发生？”

“咳咳”吕望被小吉呛了一下，转头白了他一眼。道：“要你多嘴！我说的是别的事。”

小吉急忙低头道：“老师，弟子错了。”

“错了就要受罚”。

“啊？老师，罚什么？”

“去砍五担柴回来，然后煮饭。”

“……老师，今天该你砍柴了！”

“所以才叫罚你。”

“可是老师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还不快去！”

“……哦~”

傍晚的时候，小吉终于从山里出来，他近日来身体愈加壮实，一同背了六捆柴也没有气喘。他推开门大声道：“老师，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小吉有些奇怪。他喊着老师推门进屋，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吕望。他有些慌了，开始满屋满院的寻找。连水井和柴垛都找遍了也没有。

小吉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内，看着屋里的陈设有些沉默。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出门，拿起一捆柴搬到灶台，又在米缸里舀了两碗粟米洗了。在釜里添上水，把粟米放进去。点火添柴。火光映射在他空洞的眼睛上。

水开了，饭熟了。他又在房檐上取了一条腊肉，等了一会儿，又狠狠得扯下另一条。放在石桌上，又盛了碗饭，小吉大口的吃着，吃了一碗又一碗。但釜中还剩下许多。这下米的量本就是三人的饭量，他一个人又怎么能吃完？吃不完就浪费了！小吉哭出声来，剩了饭，老师又要骂自己，第二天还要自己把剩饭吃掉。吃完了饭，自己还要去打柴，师父总是耍赖不去，还不是要自己去，每天要砍那么多柴，特别累！胡来还要烧饭，还要照顾师娘……这样的生活特别累，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日子呢？

小吉越想越气，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把饭碗一扔，起身回屋。反正再也没人呵斥自己吃光饭了。

第二天，小吉从梦中醒来，喊了声老师。无人应答，原来不是梦。小吉用被子蒙住头等了片刻。还是起来了。洗漱完毕，习惯性的去师娘灵牌前上香。在香插入香炉的那一刹那，一道金光射入他的眉心。吕望苍老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小吉，我走了。我知道你一定会给你师娘上香，所以在这里留了段话给你。我与你师娘半生无子，这一直是她的遗憾。是我对不起她，我修纯阳之道，尚未功成，自不可泄了元阳。是我误了她。但你来之后，我见她欢喜，自然便没有赶走你。我没对你说，我为你算过命数，本来你我之间应有段父子之情，但因我入了阐门，便断了这缘分。却不想这缘分竟化成了师徒之缘。一开始我是抗拒的，因为这种因缘转化之后，定是孽缘。所以对于你的拜师，我是拒绝的。后来你师母疯癫致死，盖因此劫。但后来我已明了，你师母亦是我的孽缘，你来更是斩下了这份因果。所以，一切事情皆由我而起。我知不可再逗留红尘之中，便去也。当然，你我师徒之缘未断，若你情愿放弃，这屋院便属于你。后院水井中还有些财宝。足够你富贵过余生。但若你甘心追随于我，便顺从金光所指引，来寻我。可是一路艰难险阻，皆是你我师徒路上的磕绊，度得过，你便是我弟子，渡不过。我允你下一世逍遥。”

香燃尽，小吉早已泪流满面。他对着牌位一拜。然后将那牌位塞进怀里出了门。半晌，小吉面色平静的站在院中，面对屋子。手中还拿着一节火把。而屋子前面早已堆满了薪柴。小吉一把将火把仍在柴堆之上，片刻后升腾起火焰来。小吉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小吉走远后，院中大火升腾，忽然，一道身影显现，正是出走的吕望，他一脸肉疼的看着燃烧的小院，咬牙道：“这倒霉孩子，走就走，烧什么房子啊。真败家！本来就想让他走一百里的，这回直接让他走到渭水！”

然后吕望回头十分正式的对着电脑和手机前的人们说道：“小盆友们一定要记得哦，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吕望伸手对着火焰压下，一朵金莲浮现，火焰终于缓缓缩小。忽然，吕望心中一动，微微一笑将剩余火苗压实，掐诀念诵一番后，那节火苗爆闪，消失在小院中。随后身影一闪，吕望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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