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病房的时候,我的眼眶都是红的。由于哭得太久,居然把清言姐的衣服都浸湿了一大片。
可尽管两人是这样的狼狈,但最终我们还是一起走进了杨父的病房里。
“爸。”
“来了啊。”
清言姐推开门后,打了声招呼。回应之人,正是清言姐的父亲——杨愁之。
他坐在病房上,气色看起来很不错,除却手上仍吊着液外,看不出有什么重大病症的模样。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相貌,虽称不上英俊,但气势不凡。标准的国字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从眼中迸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只盯了我一眼,便令我有些不寒而栗。
这样的眼神我经常在清言姐的脸上看到,她对待下属的时候,往往便是带着这种威严的神态下达指令的。
所以我从见到杨父的第一眼,便觉得他们父女俩像得有些出乎意料,连说话的语气都冷冰得宛若一道模子刻印出来的。
“这位就是小宇了吧。”
杨父很是友好地向我打了声招呼。语调低沉,与第一次见到我,与我开口说话的清言姐很是相像。
“呃...对,我、我是小宇。”
由于是第一次见到清言姐的父亲,我心里不免慌张,胆怯地望了杨父一眼,低着头回答道。
“过来,让我看看你。”
忽然的,杨父点名要我过去。这话令我心里唐突了一下,无所适从地握紧了清言姐的手掌,抬头偷偷望了她一眼。
她适有所感地垂下脑袋,恰巧与我对视。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唇角微勾,露出了浅浅微笑。摸摸我的脑袋说。
“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这样的话太过煽情,尤其是对于我这个已经没有家人的孤儿来说。
她给予我勇气,她给予我动力。令我,不再胆怯,不再驻足不前。
我松开清言姐一直牵着的手掌,很是勇敢地一个人迈开了步伐。独自一人走到了杨父的身边,唤了声。
“爸。”
就这一个字,我憋了好久,每走一步,小手便握得更紧,掌心里全是汗。那样子的紧张,甚至比我后来参加高考还要夸张。
我不敢抬头,看看杨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叫人家,实在是有些太不要脸了。
对面沉默了许久,目光一直在打量着我。
这样赤裸裸裸的打探,让我的脸有些发烫,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握紧的拳心刚快要放开,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
忽然,有个人走近了我的身边,两只纤细白皙的胳膊亲昵地搭在了我的脖子上,将我环绕。
从她身上传来的好闻香气,顿时将我内心的不安驱除一空。
“你还楞着干嘛,没看到小宇在叫你吗?”
清言姐的语气透着她身上所特有的冷淡。
只是我觉得这样冷淡的语气,对于自己的父亲来说好像有些许不妥。
我刚想拉着她的胳膊,纠正她。没想到杨父丝毫不在意,还听话地点了点头,笑着说。
“啊哈,被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杨父唏嘘不已,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我,然后略带为难地问了清言姐一句。
“这么小啊。”
“嗯,不可以吗?”
清言姐答得理直气壮,我是听不明白啦,但杨父与之回应的表情很是尴尬。
“啊...咳咳,也、也不是不行。只是吧....”
杨父欲言又止的话,被清言姐干净利落地话给硬生生地截断了。
“不是就好,其他的,我觉得没必要再说了吧?”
这样的对话,令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并且这样子的画面,与我心里脑补的画面有着非常大的偏差值。
我本以为杨父应与清言姐一样,都是强势,且不容妥协之人。然而现在看来,清言姐依旧强势,然而杨父,却意外地选择了妥协。
我没开口,一来不清楚状况。二来,他们父女俩看上去也没有闹矛盾的样子。
然而,接下来杨父说出口的话,则有些令我意外了。
“言言,我向来宠你。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预你的选择,哪怕这的确有点荒唐,我也可以接受。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你可以接受的范围,也包括小宇吗?”
杨父的话,郑重其事,听得出他在很认真地与清言姐商量。但清言姐所在乎的重点,似乎一直在我身上。
包括我,是指接受我成为杨家的一员,这件事情吗?
我一直不清楚,杨父对于我的态度如何。
说得直白一些,我只是一个孤儿,杨家领养我进家门,其实不仅仅是多了一双筷子这么简单。
将来还有可能涉及到遗产的问题,毕竟杨家就清言姐一个独生子女。所以我的出现,也许对杨家,对于清言姐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可清言姐于我而言,完全不存在这样子的顾虑。她对我好得没有任何底线,就好像把一切都给我,也毫不在乎。
只因,她就是这么霸道地包容我的存在。
可以说,假如没有清言姐的强烈要求,我这样普通的一个人,是绝对过不了那种富丽堂皇的生活的。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杨父对于清言姐这句质问的回答。
“当然包括。从这孩子刚才叫我爸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当听到这话的那一刻时,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心间顿时流过一道暖流,暖暖的,热热的,快令我整颗心脏都快融化了。
只是下一秒,我还是听到了我一直不想听到的话。
“我接受你的选择。可言言你,也必须得答应我。大学毕业后,到国外去进修几年再回来。”
这话....令我的心,彻底地跌到了谷底。
清言姐,要离开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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