怵目 第1章 交易

九十年代中期

一处偏僻的村庄里。

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谩骂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你这一天除了吃还能干什么？”

“要不是看在你父母的抚恤金还有一些，我早就把你撵出去了”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还得照顾你这个瞎子”

被中年妇女谩骂的少年名叫叶末，在他十岁的时候，一场交通意外让他的双目失明，父母也在交通意外中去世，年仅十岁的他被二叔接回家里，二叔名叫叶强，是一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但是他却娶了一个在十里八乡都出名的泼妇。

女人名叫潘丽花，大脸盘子上长着一对小小的眼睛，身材肥胖，有过一次婚姻，因男人出轨而离婚，后来嫁给了叶强。

叶末对于潘丽花的谩骂早就习以为常，虽然潘丽花为人很小气，可是她也照顾了叶末六年，在这六年里，叶末没有一个朋友，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完了睡，睡完了吃，父母的赔偿金一直都在村长手里，村长每个月会交给潘丽花一部分，作为叶末的花销。

叶末也去过医院检查过眼睛，可是医生的回答让他很是沮丧，医生说叶末眼睛恢复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在最后一次从医院回来后，叶末犹如一个废人般自暴自弃。

慢慢站起身，双手摸着门框迈步回到屋里，躺在木床上微微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叶末都想一死了之，不过想法很快就被他甩出脑外。

“好死不如赖活着，唉”

叶末嘟囔了一声，躺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不知多久之后，忽然听见一声开门的声音，侧着耳朵听着走在屋内的脚步。

“谁？”

屋内并没有人回答他，脚步声仍旧在走动，一分钟后脚步声突然消失，一股冷气喷在叶末的脸上，叶末一脸紧张的坐起身体，一双手胡乱的挥舞着。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想看到这个缤纷的世界么？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没有丝毫感情的男人声音在叶末耳边响起，叶末脸色紧张的说道：“你是谁？你能让我看见？”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交易过后你就能看见这多彩缤纷的世界，难道你不想么？”

“我.....”

叶末低着头，他一直都想在恢复光明，可是屋内的人让他有股不安的感觉，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需要怎么交易？”

“交易很简单，让我取走你身上的几样东西”

“取走我身上的东西？取走什么？”

“人有七情，分别为喜、怒、哀、惧、爱、恶、欲，而我要三情，喜，哀，爱”

“你说的我听不懂，你能让我考虑一下么？”

“可以，明日我还会在来，那将是你最后的机会，过了明日，我就不会在出现”

脚步声在屋内响起，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叶末靠在床边的木箱上，一双眼睛对着窗外，虽然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喜，哀，爱，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七情又是什么？”

叶末脑海里想着男人所说的话，只上过小学三年级的他，跟本就理解不了男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能让我看见么？如果真的能看见，缺少那三情又如何”叶末嘀咕了一声。

一段时间后，一声鸡鸣打断了叶末的思路，微微呼出一口气，叶末摸着床沿慢慢站在地上，房门被打开，一声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叶哥哥，我来给你送饭来啦”

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端着一个碗走进屋里，碗内装着一些高粱米饭，米饭上盖着一些青菜，女孩把碗放到屋内的桌子上，走到叶末身边扶住他的胳膊。

“叶梦，你今天不上学么？”

“今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哦”

叶梦扶着叶末走到屋内的一个凳子前，凳子上放着一个铁盆，叶梦把铁盆里的脏水倒在凳子旁边的桶里，随后从屋内的一口大缸里舀了一瓢水倒进铁盆里。

叶末挽了一下衣袖，伸手撩起水洗着脸，叶梦拿着一块棕色的毛巾站在一边，看到叶末洗完了，她把手中的毛巾放到叶末手里。

叶末坐在凳子上吃着叶梦送过来的饭，当一碗饭都被叶末吃完以后，叶梦偷摸的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剥好皮的鸡蛋，掰开鸡蛋递到叶末嘴边。

“叶哥哥，给，鸡蛋”

“叶哥不吃，你正长身体呢，你自己吃了吧”

“我吃过了，这是妈妈让我给你的，我喂你，啊，张嘴”

叶末轻微的张开嘴，一小块鸡蛋被塞进嘴里，叶梦一脸开心的看着叶末吃完了整个鸡蛋，拿起空碗看着叶末说道：“叶哥哥，我先把碗送回去，马上就回来”

“嗯，去吧”

叶强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叶峰今年14岁，在距离土山村三十公里外的县城上初中，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叶梦今年十岁，在距离土山村二公里外的幸福小学上学。

自从叶末来到叶强家后，只有叶梦不嫌弃他，当时的她只有四岁，每天都缠在叶末身边。

“叶哥哥，我来啦，我领你出去走走吧”

叶梦牵着叶末的手，两人慢慢走出屋子走到村子里的土道上，刚走了几分钟，一声讽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哎呦，这不是叶瞎子嘛，什么风把你吹出来了，不好好在家呆着”

“李德发，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叶梦瞪着一双大眼，转头看着身后的肥胖少年，少年手里拿着一根冰棍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我说你了么？你着什么急？切”

李德发一脸嘚瑟的看着叶梦，叶梦刚要回嘴，叶末的声音响起：“走吧，我们回家吧”

叶梦瞪了一眼李德发，领着叶末慢慢朝着家里走去，躺在屋子里的床上，叶末的脸色很是平淡，把被盖在脑袋上慢慢睡了过去。

晚饭过后，叶末躺在床上等待着，他在等待昨天的男人，时间渐渐过去，不知多久之后，一阵开门声响起，脚步声走到床前。

“考虑好了么？”

“考虑好了，我跟你做交易”

“很好，一会可能会很痛，忍着点”

叶末点了点头，突然间，脑袋里传出一阵剧烈的疼痛，强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喊出声，双眼传出火辣辣的感觉，眼泪从眼眶里流出，叶末发出一声吼叫头一歪晕了过去。

站在床前的男人看着晕过去的叶末，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慢慢露出笑容，笑容很是牵强，仿佛很久没有笑过一般，男人虽然在笑，可是眼睛却在留着血泪。

“我终于解脱了，哈哈哈”

男人大笑了一声，身体逐渐的变得透明，一分钟后男人直接消失在房间里，在叶末床边出现了一块黑玉，黑玉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睛还在隐隐发着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