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界 第一章 夜未尽，尸屠人

晚风送牧笛，斜阳别炊烟。上世纪八十年代，这样祥和的乡村晚景在祖国大地每一个农村随处可见。人们刚刚远离了战争的动荡，结束了政治的偏离，一切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一面。

在秦岭大山的一个小村落中，忙碌了一天的左老头趁着落日余晖抗着干农活的家伙事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去。边走边卷着土旱烟，自言自语咕喃着“世道好了，肯干就饿不着肚子，挺好啊。可惜老伴儿没有赶上这个年陈……”左老头儿的老伴儿早些年饥荒的时候没有熬过来，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只留下左老头儿和他一个五六岁的儿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凄苦，但是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前些年也给儿子托媒娶了一个好媳妇，一晃如今孙子也是五六岁了。“真是时光易逝啊”左老头儿感慨到，而这左老头儿便是我的爷爷。

老伴儿的坟就落在爱子山下不远的青纱帐里，爷爷每次回家都会经过那个地方。也时常驻足静静的看着那个土堆，就像他婆姨我奶奶就躺在那里睡着了一样。说来也怪，村里别家先人过世合棺入土之后两三年，那坟头上便长满了野草。奶奶这都埋下二十多年了，非但坟头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连着周围两三米地里的庄稼也不怎么长。刚开始几年村里一些人还神神叨叨的说这坟有问题，那有坟不长草的？那时候爷爷也是年轻气盛再加上他对其妻子也是爱护有加，所以那时有人对这件事有非议要挖坟他也就直来直往不客气的请人吃肉馒头。后来时间久了，再加上除了坟头不长草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异像，坟头儿离村里也远，村民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事情。

本来爷爷也在渐渐忘了这回事情，但是从上个月月圆夜里一声旱地惊雷过后。他发现奶奶的坟头开始慢慢出现了异像，起初不大明显，只是坟头上大大小小出现一些龟裂，爷爷也没有当回事，以为是天干久了的正常现象。然这一个月下来，中途也下过两三场雨，可这裂纹却是越来越大，逐渐的有了手指粗细的沟壑。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好挣脱出来一样。

难不成老伴儿坟头二十多年不长一棵草，就是在厚积薄发攒能量憋大招，准备来个不鸣则已，一鸣则惊天动地蹿个大树起来？很明显不是这样，爷爷也不会这样想。但是事实摆在这里，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赶明儿得去请个先生来看一看了，爷爷心里默念着。“爷，吃饭了！”我的呼声叫回了爷爷的思绪，忙赶着往家里奔去，回家抱孙子哦。人老了，不就指着这点天伦之乐好活吗。

说到这孙孙我啊，爷爷可是打开这话匣子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对我也是疼爱有加，隔代亲嘛。而且我打小也算是天资异禀，三岁能识字，五岁熟诗书。村里的教书先生也是常有夸赞，说是那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每当说起这些那爷爷是倍儿有面，倍儿精神。我的名字也是爷爷给起出来的，虽然爷爷没有正式上过学堂，但是从他那个清朝时期的秀才爹那里耳濡目染的熏陶下，也有点墨水底子。他年轻时候饱受战争带来的痛苦，漂泊流离，好不容易成家之后，妻子也是早早的过去，想到他这一世种种，便书到一句“虽是漂泊，但求平安”取其中“泊安”二字，取名左泊安。

回到家中，妈妈已是将饭菜备好，今天又是七月十五是爷爷和我的生日。是的，缘分使然爷爷和我是同一天的生日，而这一天也是鬼节，是祭奠先人的日子。由于爷俩儿的生日，饭菜比平常很是丰富一些，不仅宰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爷爷那过年过节才用得上的酒壶里也热了一壶酒。在那个物质不像现在年代，这就算是一个好的生日宴席了。爸爸外出县城务工，时常半月整月的不回来，本来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应该是要在场的，可是老板赶工期实在抽不开身，也就没有回来。但爷爷可不在乎他那儿子在不在，只要宝贝孙孙在就行。爷爷一手抱起我，一嘴咂着苞米酒美的不行。我也是贪吃的时候，好不容易吃次肉，我可没有功夫理他这个酒鬼爷爷，只管一手一只鸡腿大口啃着。

酒足饭饱之后，爷爷抱着我在院里乘凉。十五的月亮似脸盘，慢慢地一抹月色越过山头，洒在院中，也爬进坟头。

爱子山下，白茫茫的已是白雾一片，气温骤降，突然呼的一声群鸟惊起，四散逃开，只留下巢中一些刚破壳没有飞行能力的幼鸟恐叫着挣扎往巢里面挤，用其他的幼鸟来遮挡自己。但是不一会儿，幼鸟也没了这仅有的一丝丝恐鸣。夜慢慢深去，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也接连进入了梦乡，小村中鼾声此起彼伏。月至正中，月现血色。原本盘踞在爱子山下的浓雾猛然散开，浓雾带着刺冷似流水一样朝小村中汇去。

村中的大狗小狗好像收到了致命威胁一样同时往村口方向狂吠，在狂乱的狗吠声中，有些觉浅的村民醒来环顾四周发现便打骂自家那看来无缘由狂吠的狗子，不一会儿感到身冷便回到了被窝，疑惑到“七月天咋也这么冷？”便又进入梦乡。再看那些吠犬，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变成呜咽。大部分都蜷缩在主家门口哆嗦着，有甚着直接撒丫子跑出村外，不知去向。

住在村口的老张老两口也被这嘈杂声弄醒，儿女在外，老两口独居。老张的婆姨张婶儿还以为有外人来行偷鸡摸狗之事，拿了个榔头凑到窗边查看，但是透过窗缝除开有些生冷之外就别无它物了。张婶儿摇了摇老张说到“今天晚上咋有点邪乎呢？那狗子叫的跟杀猪样儿的”老张回到“有啥邪邪乎乎的，无非进个黄耗子罢了”黄耗子是我们这农村对黄鼠狼的土叫法。“娃他妈，去拿个被子来，我好像受寒了有点冷”老张说完接过张婶儿递过来的被子就接着乎乎大睡起来。但是张婶儿确实睡不着了，她屏息凝神仔细的听着窗外的丝丝声响。慢慢的听到“咚、咚、咚”好像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刚开始不大，慢慢的好像由远到近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在自家院外踱步一样。“咚、咚、咚”……那个木头撞地的声音越发明显，就好像要跳过院墙，进来一样。张婶儿再也趟不下去了，她穿上衣服握紧了手中的榔头，想着管他那个毛贼偷到老娘家里死活得给他来一榔头，长长记性，让他知道我“力过夫”——张婶儿的厉害。

想着她就一手推开了房门，一头探了出去。待她看清了外面就懵呆逼了，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伸手只摸得到刺骨的白雾，再无其他，她探了探头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却闻到了一股莫名的腐臭。猛然一双手捉住了张婶儿探出的头，手指一尺来长的指甲直接刺入了她裸露的脖颈。然后一转，张婶儿的头就像杀小鸡儿一样给拧了下来。由于发生的太快，神经还留有反应，手收回的时候，张婶儿那震惊睁大的双眼终于看到了正主，一张极度腐烂的脸张开了大嘴，獠牙撕开了她的头盖骨贪婪的吸食着她的脑髓。而后抛开她的头颅，拾起她的身体，一口咬着脖子断口出大口大口吞着喷出来的血液。里屋老张听见了声响，叫了一两声老伴儿，没有听到回应。也迷迷糊糊的起来，没有开灯摸着朝门外走，隐约看到窗上印出来人影骂了一句“你聋了啊，怎么不回……”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了正主，吓得“妈呀”一声就晕了过去。夜色中只听到丝丝拉拉扯碎布和咀嚼骨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