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的长老小娇妻 第六章 青艮

紫璟没有回答他们，使了个金蝉脱壳，留下假象趴着，真身站到旁，隐着身，谁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从旁边一条小巷子出来。

他穿着件半旧麻褂和灰白阔裤，枯黄草鞋上布满灰土。肤色黝黑，皮肤松弛，国字脸，眼角下垂，目光却给人一种世故的精明。

他的眼圈很大，是不健康的浮肿，腰身略显佝偻，整个人又枯又瘦，手腕上缠着渗着血迹的纱布。

正是解决完急事回来的张丰年。

他看着趴在桌面的一大两小，先是愣了愣，感觉良心被什么撞了一下。

可既决定做这事，这一天迟早是要面对的，心一横，便吩咐文武兄弟一个拉推车，一个拿事先准备好的麻袋绳子绑人收摊。

紫璟撑着伞轻飘飘落在推车上，跟着他们七拐八弯来到一间小破庙前。

灰尘斑驳的门廊上，一幅破败对联倒是十分惹人注目，紫璟刻意留意了番。

上联：世有三千疾，惟情不可医

下联：人生八百叹，恨极金井阑

横批：青艮寺

三人合力将猎物从车上搬下，抬进庙里，在铺满灰尘的佛身莲座下摸索出机关，打开一条漆黑的通道。

这是张丰年前段时间发现通往茅屋小院的一条隐秘通道。

他们本想将三人一起抬走，可实在太重，搬不动，只好放弃，分批运送。

地道很长，里边充斥着一股陈年的潮湿腐败味，尽头连着一口井，井外是就是他们所住院子。

率先被拉上井的是风狼和彩娟。

王氏看着两个比孙子还小的孩子，顿时良心不安起来，双手合十，向天祷告：“阿弥陀佛，怎么把两个孩子抓来了。”

“本来只想迷那女的，没想他们跑了过来，吵嚷着也要吃，没办法只好都绑了。”张文解释。

“唉！这种作孽的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王氏说着，深叹了口气。

“头？不把那冤孽放出祸世，就已经是功德了，哪来的头？等我们都死了，管不着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张丰年说着，拉过绳子爬下井，准备将放到通道口的大人也扛回来。

紫璟心想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只是不知他们把人藏在什么地方。

心里如是想着，就习惯性将目光投到这座偏僻的茅屋小院上。

屋子处在一个小山坳中，可以说是依山而建。

夕日西沉，浓郁的阳光，将大半座院子渡上一层绚烂的金。

院子中伫立着一棵两人高的桑树，正值枝繁叶茂的当口，影子被拉得老长。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几只母鸡领着小鸡正认真地啄食米粒。

桑树底下一直到水井边上，零零星星铺满泛黄粪体。一股不好的味道窜了上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是普通农家常有的味道。以前她还有家的时候，对这样的味道，并不陌生。

她跟着他们进了屋子，见老妇人佝偻着身子，将铺在炕上的席面划拉开，露出一个木板门，拉开就是个漆黑幽深的洞，下面传来一阵阵兽吼声和哭泣声。

原来是把人藏在这地方了。

这地下室是他们半年前连夜挖出来的，上面铺着长短不一的木板再用一根粗大的圆柱撑着防止坍塌。将时不时发狂咬人的张大郎用铁链和粗绳子捆住，也算是对他的一个禁锢。

紫璟觉得他们为藏一个人，也是够费心的。又是暗道又是地下室，就差挖一个地下宫殿群了。

就在他们准备抬人进去时，发现紫璟竟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来不及反应，就被她给挥晕了。

风狼彩娟恢复灵宠状态，见她飘到洞口沉下去，便跟上。

彩娟身上自带清幽灵光，将整个昏暗的地下室照得亮敞。

紫璟看见中央柱子上用铁链子和粗绳捆绑着的虫人时，愣了愣，目光有些黯然。

男人面色苍白，翻着白眼，皮肤下猩红细小的虫子在不停游走。他朝紫璟张着嘴，不断挣扎吼叫，仿佛想冲上去将她撕碎。可他被禁锢住了，根本够不着。

她还注意到，一旁角落里正瑟缩着一个人。

正是赵栖。

中午送午饭的时候，赵栖又割自己的腕放血了。

张大郎看着她一双原本白嫩细腻的手如今因他而伤痕累累，心中是说不出的痛苦难受，他劝妻子不要再下来了，别再管他。让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死去，就是对他罪行的宽恕。

为表决心，他还打翻了赵栖端在手上盛满鲜血的碗。

看着鲜红温热的液体洒满一地，赵栖鼻子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如果有得选择，她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张家遇上这等祸事，她这个当媳妇的，既不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在自己面前死去，也没办法看着公婆孩子放血而无动于衷。但凡她有另外一个选择，亦或者她愿意作出另外一个选择，她就不会是这样子。

她越想越伤心，想着想着就呜呜哭了起来，回想起昔日的恩爱日子，心比刀子割在身上放血还要难受。

风狼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以为赵栖也是被文武兄弟迷晕抓来的，道：“真是可怕的一家，竟拿活人喂养虫人。”

紫璟对此不置可否。

彩娟扑棱着翅膀感慨：“人心真可怕！小心！”后面一句颇为急切短促，是说给紫璟听的。

紫璟迅速侧身躲开突然朝她袭来的黑影，当她回过神时，发现那黑影竟拐了个弯朝角落里的妇人冲去，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成了具没有生气的骷髅。

紫璟愣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虫子变异，这一想法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等她回过神时，一切都已晚矣。

这对赵栖而言，亦是个意外。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结束在今天。或许，她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突然，毫无准备。

“你是谁？怎会在这里？文儿武儿呢？”恢复理智的张大郎，发现狭小的地下室里突然多了个周身被彩光披罩着的紫衣妇人很是惊诧。

紫璟见他恢复理智，扯着嘴角，礼貌一笑，“我是桐玉宫派来查湘州虫案的玉景殿长老，画略紫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