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张丰年红着眼问他:“这些年张家对你不好吗?你想要的我都给了你,为什么要灭我满门!你这冤孽,我打死你!”
张丰年气红了眼,拿起临近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对着他就是一顿毒打。
看着散落在四周儿媳孙子们的尸首,他觉得打死他都是轻的,凌迟他一百遍也解不了心头的恨。
从他选择把张府灭门那一刻起,他张丰年就没这个儿子了,列祖列宗也不会认这个恶贯满盈的不肖子孙。
张大郎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还手,默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打骂。
可张丰年手中的棍都打折了,他依旧毫发无伤,甚至连最简单的疼痛都没有。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老父亲,突然不忍起来,从地上拾起断裂的木棍对张丰年说,这既是他犯下的错,就让他亲手将自己了结吧!等下到阴曹地府,上刀山也好,下油锅也罢,他毫无怨言。
说着就拿折了的木棍,用尖锐端对准自己往死里桶。
木棍穿破皮肤进入内脏再从背后穿出的噗嗤声如此清晰可见,可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张丰年被这一幕惊呆了,两个人仿佛静止般站立在尸骨堆中静视着对方。
天色在这一刻倏然暗沉下来。
风有点大,呼啦啦从四面八方吹了过来,其中还夹带着寒衣节百姓烧给地下亲友的衣物灰屑。
张大郎将木棍从腹部抽出,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看着肚子上拳头大的洞口在一点点痊愈。
“怎么回事?”
张丰年盯着儿子问,希望他能就这诡异现象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
张大郎没有隐瞒,他把长生丹的事告诉父亲。
张丰年被儿子的糊涂气到了,血吸虫出现这么多年,天才医者何止上千,也没见有谁用这玩意炼出长生丹。自己儿子是什么资质他清楚,不是笨蛋,可也不是绝顶聪明的天才,他哪来的自信以为得到一本古医书就能超越这一万年里数以万计的天之骄子!
他想打张大郎,可手举到半空,发现就算打也没用,他也感觉不到痛,反倒是累着了自己,就放弃了,道:“你娘跟栖栖一大早去庙里祈福这回子也该回来了。家中出了这事,要是被官府知道,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郎问父亲该怎么办。
张丰年给出的答案是一个字:逃!
张丰年在巷口拦截下婆媳两的马车,带着两个仅剩的张家骨肉躲了起来,一躲就是半年。
紫璟在一旁听着张大郎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变成这模样的来龙去脉,神色有些飘忽不定。
见他讲完,问他可还记得那对男女的名字。
张大郎想了想,道:“男的似叫蓼生,女的不知。”
彩娟惊呼:“是蓼生大夫!”
风狼一脸不可能,道:“一万年,除非他成了神魔鬼怪,否者,以人的寿命,早就化成灰了。”
彩娟不服他对自己的否定,道:“说不定人家就成这其中一种了。”
风狼当即反驳:“要真成这其中一种,救个人还不容易,至于带着具尸体满世界跑?”
彩娟觉得这说法似乎还挺有理的,便认可地说了句:“也是。”
紫璟没理会他们的争吵,问张大郎:“你炼了多少长生丹?”
张大郎,“一颗。”
紫璟:“你还有血吸虫?”
张大郎点头:“七八只,风干的,放在府中药房抽屉里。出来时匆忙,也就忘带了。”
紫璟点头,转身要走。
“姑娘,”张大郎提高声量,“你既是一殿长老,定有法子帮我。求你让我解脱吧,魂飞魄散下地狱什么都行,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紫璟回头,看着他饱含泪水与悔恨的眼睛,想起当年同样被血吸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自己,很是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手轻轻一挥,地下室发出哗啦的一声铁链子落地声,绑在柱子上的人消失了。
“主子把他关清幽境了?”彩娟看了眼被铁链子勒得面目狰狞的柱子,扑棱着翅膀问。
紫璟嗯了一声。
“还是主子厉害,这一来,虫人祸世的问题也就解决了。”风狼欢呼着从地下室一跃出了洞口,回头往下看着她得意道。
紫璟没接他的话,出了地下室,看了眼还在地上躺着的张家人。
她的眼底没有同情,也没有冷漠,只是淡淡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一阵冷风吹过,他们也就有了动静。
等他们彻底清醒来,紫璟已经消失不见。
文武兄弟忙朝地下室跑去,发现父亲不见了,只剩下一根被勒得面目狰狞的柱子,还有蜷缩在地下室一角干枯得只剩下一副骷髅的母亲,顿时嚎哭起来。
他们不知道该责怪谁,责怪父亲的残忍,还是责怪他们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好像都对,也都不对。
幼小的心灵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加上这半年来的无限制放血,终于支撑不下去,双眼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母亲尸骨上。
王氏因身体原因,下来得慢,可见到这状况也忍不住晃了晃。她知道此刻自己是绝对不能倒下的,若是倒下了,两个孙子怎么办?张丰年怎么办?
她红着眼忍住眼泪想去挪动两个晕倒的孙子,把他们搬到上面,可他们太重了,根本搬不动。
这时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了,便跪在媳妇面前掩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声音很小,却也很大,填满了这狭小的地下室后被迫无奈涌出了房子,再挤出院子,然后顺着夏夜悲凉的风传到四面八方。
下井的张丰年回来了。
他没找到留在暗道口的大人,这条本该半个时辰能走完的暗道,这一趟他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等他怀着满腔郁闷和疑惑爬出井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其实他早在通道就已听到这呜咽声了,只是他没想过这会是妻子的哭泣声罢了。
他顺着声音找到跪在地下室的妻子,眼前的景象说明一切。
他默默走上去把妻子搂在怀里,忍住眼泪,低声安慰:“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后来,他们把文武兄弟两合力抬上地面,在门前桑树下挖了个坑,将蜷缩成一个圆的赵栖用竹席包裹着埋了进去。
张丰年站在月光下,看着微微隆起的新坟,双目通红,泛着泪光,轻声叹息,“栖栖啊,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