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酒徒 (二十三)绿肥红瘦

江浩带著三人另寻上房，把一地的「烂摊子」留给了掌柜。掌柜的也只好摸摸鼻子认了，但是吩咐僕人将军爷们送回大营时，不忘留下一封名刺，上书「枢密副使江铤」。

虽然在大金国的女真人王廷上，女真人与同气连枝的契丹人、鲜卑人都属贵族，但是，大金国治理採取二元制，既使用草原上的规则，也引用宋朝汉人的官制。而想要管理庞大国家与众多百姓，汉人的官品制度比草原的规则更为适宜，所以汉人在金国王廷上自有一股势力，对于政事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小小一个千夫长，想到正二品枢密副使家的产业上撒野，还是不够份量。

原本救起落难的江浩那时，如莲就感觉到江浩气质不同于一般人，好像曾经听过他说，家裡在金国有些势力，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才发觉，江浩的父亲竟是金国的二品大员；顿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正想开拓郾城事业的杨家兄弟，还在想方设法找人託关係想要见上盐运使一面，这回就有了门路，如莲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

如莲和江浩在那儿叙旧、谈论开封府的风土民情，滥觞只在一旁微笑地听著、既不插话也不回应；讲著讲著，江浩提出要尽地主之谊，带两位公子出去逛逛，如莲自是忙不迭地应好，约定好第二日在客栈裡相候，接著就散了。

就这样，一连数日，江浩带著如莲在开封府走街串巷、寻美味、茶馆听书、逛园林，跟在后面的是觞公子和小厮羽卒。

讲起如公子的一身武艺，江浩好生羡慕，也想拜觞公子为师，却被滥觞拒绝了。祂以「师门规定，一代只能收一徒」为由，拒绝江浩拜师；但是也提醒了如公子，她可以收江浩为徒。

江浩一听，有些傻眼，原本哥俩好的「兄弟」、一下子要高上自己一辈成了「师父」；怎么想都彆扭，也就放下了。

待在开封府，除了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其实也在等江浩父亲江铤的回信。

信差要从开封府赶到会宁府，这一来一回，就算快马兼程，也要半月有馀；为了哥哥们在郾城的生意，如莲也是尽心尽力、念兹在兹。

「这样吧!既然要做盐运生意，不如也到开封府来设立据点，我家在此，必定能多帮衬一二。」江浩说道。

「可是……两位哥哥现在还在郾城……」

「那就由如公子你来主持开封的生意，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对家裡不好交代。」如莲总不能告诉江浩，她是个女孩子，一个大姑娘老远待在外地做生意，她的爹娘不被人说閒话吗？

于是，在开封府设立商号据点的事，就此没了下文。

就在收到江铤的引荐文之后，如莲高兴的就要回郾城交给哥哥们，让哥哥们晋见盐运使时，更有底气。看著高高兴兴收拾行李的如公子，江浩开始感到不捨的别离之情，他还想跟著如公子一道回郾城，可惜为了自家兄长的亲事，他不能走远。

送别到了二十里长亭外，终须迴转的时候，一队强盗出现在官道上，拦在路前，向如公子一行索要「过路钱」。

仗著自己身手的如公子，怎么可能低声下气乖乖送上钱财？她抽出随身软剑，直接向强盗头子削去。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强盗头子，直觉抬手去挡，一下子手臂就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四溅。

这下子，强盗们气坏了，八个大汉围起三个白面小生准备下手教训。

一下子刀光剑影四起，小翠只吓得躲在滥觞背后、面色惨白却不敢出声。滥觞倒是悠閒，负手坐在马上一幅不干我事、作壁上观的样子，偶尔有大刀横扫过来，只见祂回手一拨，那刀就盪了开去，一点儿也伤不到人和马。

只有如莲，一人仗著软剑，奋力与七把大刀拚搏。

乒乒乓乓打了一刻钟，那八个强盗一一被软剑所伤、跌倒在地，已无再战之力；而如莲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有多处刀伤、血流不止。滥觞上前，接下气喘吁吁、接近虚脱的如莲，却见到远处一队护卫迅速逼近，那些强盗见了，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如公子，你还好吧？我带护卫来帮你了!」江浩紧张的喊著，生怕「如公子」被乱刀给砍坏了。

原来送别之后，远远的江浩望见那群盗匪，心知不妙，但他完全不会武功，知道自己凑上前去只是帮倒忙而已，不如回城裡搬救兵。哪知这一来一回之间，如公子已经重创了强盗们，但自己也受了伤。幸好觞公子和羽卒没事，还可以帮忙搀扶如公子。

江浩带著护卫们把如公子接回城内，如公子却坚持依然住店、不肯随江浩回家。无奈之下，江浩把一行人安顿在客栈裡，命人请了大夫来客栈医治。

如连全身受了多处刀伤，要想上药包扎，就得脱去衣服，这么一来他的女子身分就瞒不住了；所以，如莲只让羽卒和滥觞近前帮忙，却不愿接受大夫的医治。

「这样吧!我让大夫帮你开两帖药，喝了药能让体力变好。这样外伤也能快些癒合。」江浩让步了，说。

当晚，如莲发起高烧，守在屋外的小厮火速报告给江浩知道，江浩也不管羽卒的拦阻、抢进房裡让大夫给如公子把脉施针。

一番折腾之后，如公子体温终于降下来，安然入眠了。

那大夫却把江浩拉到门外，询问著「如公子」的身分。

「如公子姓杨，是我出门在外时结交的好朋友，书香世家、但是他会点儿武艺，怎么啦？」

「江公子，那位如公子应该是如姑娘才对，您难道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老大夫吹鬍子瞪眼睛的问道。

「姑娘？难怪早先不给大夫换药看伤！这、我真不知道。」江浩听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