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酒徒 (二十一)绿肥红瘦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如莲的底气愈来愈足，就连小翠，胆子也大了许多。

不再满足于街市上的走走逛逛，如莲想要出去大江南北走一遭，打开眼界也锻练实战经验。

在爹娘身边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时不时露一手武技，终于磨得爹娘点头，答应让如莲随著接应哥哥的商队，送货去郾城。

为了一路上行走方便，如莲和滥觞、小翠都改为男子装扮，并且吩咐僕人们，都称呼「如公子」与「觞公子」，小翠改名「羽卒」；二个少爷带著一个小厮，由老僕忠伯照看，骑马走在骡子商队的前面，一来帮忙探路，二来也减少脚伕窥探的机会。

杨家前阵子遭遇流寇洗劫，田庄损失颇大，近日裡又被烧了东边跨院，其实真的需要寻找些活水源头来补充财务上的损失；所以转行从商也是谋求银两进帐的一个方法。前阵子才派出杨家两兄弟去寻找商机，这回就是按照两兄弟传回的消息，组了一支商队，打算贩运丝绸与海盐到内地郾城。

选了个黄道吉日，如莲拜别父母，就兴致勃勃的一马当先，出了扬州城。一旁滥觞与小翠拍马跟上，三人说说笑笑的指点著江南田野景色，好不惬意。

一路上晓行夜宿，为了照顾这三个假小子，忠伯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要住店打尖，都先物色好乾淨清爽的店头，虽然花销贵了些，但是也较能保障一行人安全；直到过了淮河渡口，来到金国地界，景象为之一变：在黄土连天的大地上，人人脸上多了肃杀之气。

就在行进的第十日上，路经进山的羊肠小径，忠伯开始吩咐大家：接下来的路上要小心行事，慎防歹人打劫。也不再让如公子他们衝在前头，而是派护卫趋前探路，十几隻骡子驼著货物紧紧跟随在中，最后才让如公子一行断后。

走到一个山沟拐弯处，滥觞先听到了远远的喝斥与呼救声。

滥觞看看如莲，却不开口___命运命运、命中注定的事，依然可以从选择的方向来改变气运；她想看看如莲接下来会怎麽决定。

又走了一刻钟，商队沿著山路转进山凹裡，眼前是一片半圆形的谷地，直接连接到远方的峭壁，有那眼力好、耳力佳的人，已经发现了前方峭壁下有人在呼救。

侠女情怀满满的如莲，立刻打马上前，想要去查看。

一支马鞭却横在她身前：「且慢，前面的呼救声也许是陷阱；若是真的有人遭了盗匪，你救是不救？救起来了如何安顿？」滥觞一一道明各种情况。

「就是啊！如少爷，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忠伯擦了擦额上的汗，紧张的想要劝阻。

「忠伯你让商队先走，我们在前面县城裡碰面，我会照顾好自己。」如莲下了决定，她想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学武之人就该有侠义心肠。

催马向前、离开了官道，如莲向峭壁处找去，滥觞和小翠自然跟随著。

三人三骑循声找来，进入眼帘的是一片劫掠后的残破景象。

一辆翻倒摔坏的马车旁，四个满身是伤的护卫及一个锦衣破烂、满脸血污的年轻男子正在呼救。看样子马匹和值钱财物都被劫走了，那劫匪倒也不多伤人命，只是要钱。

扶起受伤的公子，小翠送上手帕伤药，她们帮这受伤的五人一一包扎止血，简单的上了一回药、还分了大家一袋水。等到收拾妥当，那五人连声道谢，滥觞就要拉著如莲上马；如莲终究是不忍，回头问了那公子一句：「江公子准备向哪儿走？说不定我们同路，可以捎你一程。」

那江公子说：「我打算去前面的县城裡，託人带消息回家，让家裡派人来接。」

「那好，我们同路，我就借匹马给你，今晚赶到城裡，你再把马还给我好了。」如莲立刻下了座骑，让那护卫扶著江公子上马。

于是，滥觞与如莲共一骑，和小翠找著官道、向县城奔去。

那江公子由一名护卫带著，也跟在后面进了县城，三名有伤的护卫只能步行，今晚是没办法再城门落锁前进城了，只得在野外露宿一晚。

话说那江公子，是金国统治之下的汉人家族世子，金人虽然打下了大宋朝半壁江山，依然要靠汉人帮忙治理，所以对于一些汉人的大家世族还是颇为宽容；江家就是有人仍然在朝为官，所以家族依然兴旺。

这回江家二公子江浩，本来是帮兄长去送订亲綵礼，谁知那些红红绿绿的箱笼引起盗匪觊觎，走到偏僻处就被劫掠一空，连他们座下的马匹都不放过，虽然幸好无人丧命，但是苦头也吃了不少。

如莲一行人回到县城，等在城门口的忠伯大大鬆了一口气，随即带领大家进入客店。

原来那护卫扶著江公子也想住店，掌柜的看了那两人的狼狈样，生怕惹来麻烦，一味拒绝；那护卫气不过掌柜的势利眼，就在门口与掌柜的吵起来了。

如莲一眼看见情况，也猜得到箇中原委，她把忠伯叫来，吩咐一阵，由忠伯出面帮江公子付了订银，解决眼前难关。

由护卫扶著的江公子，一瘸一拐来到大堂，向「如公子」致谢，并且探问了恩人的行程，希冀能在金国境内给予协助回报。

「我们不过举手之劳，江公子客气了！」如莲回绝道。

「虽然今天遇劫有点丢脸，但是我江家在金国朝廷还是有几分力量的，如公子若有用得著我江浩之处，千万别客气。」

「那就改日有缘，再与江公子一叙了。」如莲客气的一拱手，答应道。

第二日，商队再度出发，向郾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