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诛心之妖艳女巫的反黑之路 第十七章 瘿疫肆虐 狂孛乱心

十几日前，一直逃亡在外的顾鲸烙在四季谷中苏醒过来，桃香飘野，暖风熏得游人醉，谷中星夜璀璨，故里城中灯火辉煌，夜市不歇，笑语绵绵。

顾鲸烙终究还是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被望镜送回故里城，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将受伤的顾鲸烙送到顾岚归面前，有蝶炽寸步不离照顾着顾鲸烙，他便放心离开。

原来，顾鲸烙在碧云城外与长夏安贺兰分开后本来打算回去疏勒河找蝶炽，前不久，他们带着青樱离开瑶泽来到疏勒河一带。

话说这顾鲸烙虽是故里城少城主不二人选，可他从小到大笼统就在四季谷中没待过多长时间，并不是很熟悉这个地方，不过对谷种四季不败的桃花香却是深入骨髓的熟悉，即使望项把他打成重伤，在昏迷不清中回到四季谷，清醒过来后便马上知道这是回到四季谷了，因为除了故里城外连绵起伏，不绝千里的桃林，再难有桃香冲天，浪漫四溢的地方了。这个地方，顾鲸烙梦里思念的快要发疯，醒着却只字不敢提，已经躲了七年，如今他回来，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自处。

不过，容不得他思前想后，故里城就出事了。

望镜离开故里城时，已是半夜，谁都不曾料到，他前脚刚离开故里城，后脚枉死城里惨死死尸就将故里城围个水泄不通。

顾岚归刚告知所有门人，枉死城之事事态不明，故里城不像安息城抚宁城那般坚不可摧，切不可引火烧身，如今这态势还是先按住不动，观望观望再看。

这几年下来，顾岚归身心俱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他而言最为妥当，寻找儿子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果，谷顶又接连闹得凶，而他身体一天天消瘦软弱，不知还有几日可活。

不曾想，仅一夜之间，故里城被枉死城死尸层层围，四季谷被困，给顾岚归观望的机会也不给。

作为一城之主，若是对外说天天以泪洗面哭瞎双眼，只怕是遭到不少血气方刚顶天立地男子的不屑与蔑视，但若是说一位老父亲因思子心切，积郁成疾，双目失明恐怕让天下父母心尖儿一阵一阵生抽的疼。

顾岚归终究颤颤巍巍登上城楼。城里都是信仰他，尊敬他，服从他的故里民众，顾岚归有责任和义务护一城生灵周全。城外将他们圈禁起来的，是从枉死城一波一波而来的半死不活之人，说是人只因他们未曾死透，还留着最后一口气，或许将他们弄到故里城来的人，想留着这最后一口气吞掉故里城。

这些半死不活的植物凶尸自西而来，越过安息城，将故里城层层围住。这些东西人不人，鬼不鬼，尸不尸，为凶！是顶好的杀人武器，能控制此凶者，所有人只听闻过一人有这样的能力，那就是长夏。

顾岚归“望”着城外如乌云压城而来的凶尸，他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下面人将所有情况向他禀告。

一头华发，一把浊泪，狂风不止，凌冽寒意，双眼被泪水腐蚀，烧灼刺痛直充脑门，一阵眩晕，差点一头栽下城楼，被人扶着下了城楼来，顾岚归长叹一口气，一字一字说：“这或许就是命。”下面人扶着他说了些宽心话，他把能想到的御敌方法吩咐下去，问道：“敬泽回来了没有？”

“桥公子恐怕被困在城外头进不来。”

桥敬泽，曾逃亡至四季谷，被在外寻找儿子的顾岚归救回故里城，因其受伤过重，前事皆忘，便留在故里城中，帮持顾岚归，前几日刚被派遣到安息城搬救兵去。

安息城的两位公子带着人马赶到四季谷，却束手无策。

这些如同植物人般的凶尸未曾死去，一息尚存便不能随意杀之，可他们毕竟是凶，最危险的杀人武器，故里城被这些大凶之物所困，极有可能全城为之丧命。

桥敬泽进不去城，主张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城里的人，安绛臣与安邑臣并不赞同，原因有三：其一，这些大凶植物人并非真正死尸，既然没有死透，便不能大开杀戒，否则他们就成了刽子手；其二，很明显这是乌孙古传邪术，御凶巫术。既然被人祸水东引，何不叫人将这祸水引回西去？其三，既为大凶，谁也没有把握贸然屠杀，若是就此烟消云散还好，一旦引发凶变，岂不是得不偿失？

桥敬泽对此甚为暴躁，“那怎么办，城主还在里面，这样下去，他老人家肯定经受不住！”这与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的他有些不同，说的尽是些丧气懊恼的话。

安邑臣安慰他道：“桥兄何必如此急躁，这些凶尸只是暂且困住了城池，并未发狂攻打，我们还有时间。”

桥敬泽将信将疑：“你们有办法，不杀他们，就能解困围城危险？”

安邑臣望向大哥安绛臣，两人默契一笑，安绛臣道：“你们听说过‘天狗御凶’吗？”

青樱本来在听他们三人说话，突然心惊。

“天狗御凶，传说乃是乌孙在千年前驯服凶兽天狗，让凶御凶，两凶相争，彼此制衡，这才在遍地都是凶兽恶鬼的蛮荒之地建立起古城乌孙。”安邑臣解释道。

“这是长夏干的？”桥敬泽反问。

安家公子沉默不语。

青樱听着这一切，实在无法相信，安邑臣看着她，她无话可说。

桥敬泽愁眉苦脸，“城主肯定也会知道这是谁干的，他怎么会受得了这般打击！”

安邑臣继续说道：“并未亲眼所见，不敢胡乱揣测，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御凶之人方能解困。”

“怎么找？当今世上，除了恶魔长夏，还有谁会这等丧心病狂的邪门歪道？”桥敬泽拳头紧攥，恨不能当即将长夏撕了。

安绛臣见桥敬泽情绪有些失控，便陪着他离开，规劝开导他去了。

安邑臣则看着面色发青的青樱，显然这小姑娘很不赞同桥敬泽的无故指责，可她却也无法辩驳，只能忍气吞声忍得脸色发青，“小姑娘，看来你该找的人不是我们家小兰，而是应该去找巫师长夏，不管此事她染指与否，能摆平凶尸，解困故里城的人就只有她了。”

按理来说，长夏应该早被鹿角柒他们押来四季谷了，但是并未听闻有岐云川的人出现在这里，长夏也是没有任何消息。

此刻青樱无比想念师父蝶炽，如果有她在，肯定帮她出谋划策，怎会忍心看着她如此仓皇失措？

青樱实话告诉了安邑臣，长夏被岐云川的人抓了，现在她根本不知道长夏人在哪里。

安邑臣眉头一皱，道：“如此看来，此事比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

城外安家公子带人将凶尸围住，凶尸又将故里城圈了个水泄不通，这里三层外三层，短短几日，人心惶惶，城中开始出现慌乱不安的气氛，有一个守城小兵实在是受不过守城不攻的窝囊气，半夜里潜出城门，杀了一个凶尸小孩儿，因为其他凶尸生的凶残暴躁，他实在是不敢动手，便悄悄对一羸弱小凶尸下手。

回城次日，城中逐渐有人气运不畅，丹田之气倒行逆施，脖颈处生出好些霉斑瘤子，悄无声息，待到发现时，已经是进气出气相当困难。

城外围困尚未解除，城内又发生这般罕见之疾，顾岚归命人按下不揭，派人前去医治，结果派去医治之人无一幸免，全部得病，与那些人病症如出一辙，那些大夫得出此疾乃是十分罕见的瘿疫，人群中可大量传播，目前有医书记载的诊治方法尚且没有，也只是症状表现与瘿疫相似。

顾岚归此刻当真是外患未解，内忧并起，为了稳定人心，对城内爆发戾疾之事密而不发，谁曾想几日后，城中竟有大量染病者暴毙身亡，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民众惊恐万状，几近疯狂。

如此一来，谣言又起，天天有人在顾家门外大骂：“七年前造的孽终于找回来了，谷顶皑皑白雪下的森森白骨，透着地狱的寒光将要生吞了我们……”

“顾瞎子杀妻灭子，背信弃义的是你，为什么遭罪的是我们这些一生安良的人……”

“顾老头修炼绝世邪功，一夜白头，形容枯槁，每日都要吸食妙龄女童的血气，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渣滓……”

“变态顾岚归和妖女长夏是一伙的，这次所得恶疾就是他们一手造成……”

“哪有，明明是老子看上了儿子未过门的媳妇，便将儿子杀死，自己霸占了媳妇……”

“我听说是父子两个色迷心窍，将那人间尤物长夏私藏起来了……”

“果真披着人皮，干着畜生不如的龌龊勾当……”

“城外头的那些凶尸就是他招来的，为的就是将城中所有人困住，然后再让瘿疫将我们全部一锅端，好刁钻恶毒的阴谋……”

……

可惜，顾岚归是瞎子，他已经殚精竭虑，呕心沥血部署每一道防线，控制瘿疫，抵挡凶尸，可是子虚有的罪名，来的猝不及防，挡无可当，一口黑血，喷在用了一辈子的宝剑上。

这世间所有可怜绝望的人，都需要一个背锅的倒霉鬼来承担他们的不幸，顾岚归很不幸，这次轮到他了。

原本这些民众都是最温顺平和的人，他们生活愉快，妻儿老小都在身边，可如今短短几日，外头有无数凶尸无休无止暴怒嘶吼着，拉扯着民众每一根神经，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内每时每刻看着亲近熟识的人突然倒下，脖颈间烂疮流脓，气逆不畅，最终双目圆睁，血气上涌，脸色赤烈，生生被气憋死，无时无刻身处死人哀嚎，妻儿暴毙，父母归西，这些肉眼可见、切肤体会的痛苦中，让平日里最敦厚老实的人如临深渊，坐卧难安，疯狂难耐。

终于，所有的不幸和不安，疯狂和愚昧都找到出口，那就是城主顾岚归。

天天被无数挡在门外的人鞭笞一番，最终，就连顾岚归自己也快要相信他连下阿鼻地狱都不配。

顾鲸烙和蝶炽夹杂在这些愤懑不平的可怜人中，顾家的大门层层紧闭，已经不容许任何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飞进去，可怜不幸的人拿着千奇百怪的讨伐武器，声势浩大，却也只是声势浩大。

顾鲸烙回不了家，见不到父亲，他也没有勇气摘下面具来面对自己的民众，那样肯定会被乱棍打死，连蝶炽也不能幸免于难。

世间多的是狗血神奇。

四季谷顶，暗魂汹涌，亟待破土，吞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