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让安贺兰回家,离她远远的,长夏办事顺手了许多。现在,只有找到象姑,问清楚,究竟是谁破了死湖,放出了里面的东西,她才能赶在那些东西之前下手,挽回局面。
荀彧这条老长虫居然见色起意,缠上了安贺兰,现在让她回安息城,把麻烦丢给安尔泉,长夏来对付象姑,至于温散寒,似乎是个小角色,不足一提。对于那些爱将不相干的人认作干爹义父这档子人儿,长夏向来对此等人不屑一顾。
来到星星峡里的枉死城,长夏甚为不解。
海羊卿消失,温散寒疯了,象姑销声匿迹。
让她大为不解的是,青樱居然在枉死城。
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望镜居然没在枉死城。
作为一代巫师,长夏想要知道任何事情,自有无数法子,她最常用蛊术打探消息,一片树叶一只蝴蝶,不论生死,她都有办法,除非有比她还要日臻化境的巫师。
看着已经乱套的枉死城,长夏这次还是一无所获,她有些沮丧,找不到望镜,千年死湖被破,荀彧重新认主,枉死城似乎又要在劫难逃,这当中有何阴谋诡计她不想参与,可是很明显有人不想让她独善其身,从丁祸惨死开始,她应该就已经被请入瓮,看来有个高手在布局,逼着她解密。
长夏心里叹息道,果然,望镜的计策太烂,短短五年,就让他人卷土重来,死灰复燃。
但是,也不能全怪望镜计策烂,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些人的欲望要失控,冲动如魔鬼,又怎会善罢甘休?
既然暂时找不到任何线索,长夏便偷偷跟着青樱,一来保护她,二来嘛,青樱真的引起了长夏的好奇。
按理来说,顾鲸烙既然不肯回去四季谷,自然是不会带着青樱出现在四大宗门之一的枉死城,这七年里,但凡有一丝机会,长夏从没放弃过寻找他们,可就是渺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一般,那日突然出现在碧云城,而今青樱一人出现在枉死城里,顾鲸烙肯定也来了,而刚才施蛊,居然没有问出来,这让长夏有些许不安,怀疑有人故意为之。
那么她现在跟着青樱,肯定也有人跟着她,既然已经上路,就无法回头了。
跟着青樱在枉死城里到处乱窜,其实四大宗门里,这星星峡一派最为邪魅,其诡域伎俩都快赶上魇镇了,比起以前被正道宗门所孤立的乌孙来说,一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海家先祖曾经出了一灵胎救世,这才让星星峡立于不败之地,与其他三大家族并驾齐驱,纵横玄门,整座枉死城,都是海家英烈的灵冢,黄土之下,英魂万千。
在城里面盘桓一天,白天里青樱一直在城里转悠,很快,夜雾起,百鬼行,长夏越发担心青樱的安危,紧紧跟着她,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虽然长夏能感觉出来青樱是学习过巫蛊之术的,在枉死城这样一个地方,还是慢慢变得恐惧不安起来。尤其是她穿过一片林子,往偏僻处走去,脚步越来越沉重,直到她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长夏,目光里充满责备的意味,被突如其来的转身搞昏了头,长夏居然忘记自己早已经施了隐身术,青樱根本不可能会看到她,然后那句“我不是故意的”还是在夜雾里显得很突兀,如果有其他人在场,肯定魂儿都吓没影了,雾气漂浮里,突然凭空出声,可不就是怪吓人的嘛。
长夏想起自己居然被青樱看见了,心道不好,这隐身术根本就对亲近之人不设外障,如若实型,此巫术是她曾在乌孙自创,当时只觉好玩儿新奇,拉着离司玩儿,常常用这个吓唬她,偷吃她酿的甜酒。这么多年没用,居然忘记了正确使用,长夏不禁哑然一笑,青樱反倒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责备不解的眼神丝毫不减。
“哼,亏你还是乌孙的绝命巫师,居然连自创的隐身术都不会使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长夏心道“真是无语……长得像离司,这嘴真像她爹,太过毒舌。”
看长夏不理她,青樱有些恼了。
“你不用挖空心思想什么煽情的话,也不用编排什么借口说身不由己,更不用在我这里卖惨说些言不由衷的言语,我听不着也不想听,你做好准备去给该听的人说吧。还有,听说你又重操旧业,嗜杀成性,一个也不留啦?这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嘛,绝命巫师你自幼惯来如此,能忍五年已是实属不易,可我还是不懂,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独独你却苟活于世,还要为祸苍生多久?我若是你,肯定不会让自己残喘至今,被万人快要戳穿脊梁骨,还有何脸面行立于世?”
长夏也是很无奈啊,青樱这小妮子居然跟以前天差地别,碧云城里虽然没说上一句话,可从行为举止来看,气质清冽,全然不似这般咄咄逼人啊,难道她有两副面孔?
发了一连串反问,青樱有些失神,不再说话,直直看着长夏。
长夏噘嘴低眉:“大概是因为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青樱眸色寒意起,杀念生。剑指长夏说道:“你还是去死为好!”
长夏顿感天塌地陷,万蛊噬心,原来背后有人。
转身,是一张笑容姣好、一半冷冽一半明艳的脸,青樱过来,施礼道:“师父。”
这点暗算伎俩不及诛心剑雨一半,长夏看着青樱师父ー蝶炽,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虽说这隐身术需要对青樱设外障,对于蝶炽她自然是看不到长夏,她便问青樱,长夏收了隐身术,就站在蝶炽跟前,面无表情,要不是青樱在,凭她敢在背后偷袭这一条,长夏绝对会立刻亲手撕了她。
看着绝命巫师居然是如此貌美,颜色绝世,蝶炽也是大为吃惊,突然蝶炽目光越过长夏,惊呼“等一下”长夏又被背后偷袭一掌,这一掌,能顶上诛心阵的威力了,一口老血再也憋不住,长夏感觉自己天灵盖被人掀翻,感觉后背被人一掌击穿,青樱还小,个头再高也不似长夏,所以被喷一脸血,眸色暗沉,着实惊吓不轻,长夏抬手,想着真是不应该啊,大哥丹溪最爱干净,绝不容许把他的宝贝女儿弄成这样,满脸鲜血,这会让他抓狂,逮人就是一通教训。
本想擦干净青樱脸上的血丝,蝶炽一把将她推开,拦住偷袭长夏的人说道:
“住手。”
“你后悔了?”
偷袭长夏的人和望镜长得一模一样,却完全不是望镜。周身戾气横生,有一股先杀而后快的残暴之气。望镜功力高深,自幼最不屑暗地里下黑手,长夏明显感觉出刚才那一掌是用尽全力想要致她死地,而望镜是不会对她下死手的。
蝶炽见劝说不动,又不能跟望项硬杠,朝青樱使了一个眼色。
青樱赶紧听师命,拉起长夏就逃命。
望项气极要追,蝶炽全力阻拦,对他说:“望公子放心,长夏我会交给你,顾鲸烙要是有任何闪失,我蝶炽绝计不会放过你。”
声音未落,人已不见。
望项大骂:“呸,怂包一堆。”
青樱带着长夏用了逃命专用技能:一步千里保狗头,这东西是蝶炽自创用来逃命的,格外耗费功力,更何况青樱还要拉着受伤的长夏,刚才情急之下胡乱逃命,方向也没搞清楚就跨了出去。
睁眼一看,居然来到一山洞内,四周漆黑一片,青樱焦虑不安起来,突然如萤似火光亮从前面缓缓而来,紧接着又来了些,山洞里居然被这些流萤照亮一片,青樱感叹:“好大一块墓碑啊!”而此时,她拉着长夏就站在人家的坟冢上,一双腿打着颤赶紧下来,站在地上。
长夏问:“你不骂我了?”
青樱听了:“谁愿意骂你啊,还不是为了救出姑父,不然我才懒得理你。”
“顾鲸烙?他怎么了?”
“被望项那个魔头抓去威胁师父了呗。”
“刚才要杀我的人是望项?”
青樱绕到碑前,一脸不解,长夏也过去,这墓碑上的符文很奇怪,透着邪乎劲儿。
不过这不是重点,长夏脑海中一直在思索,望项不仅跟望镜长的一模一样,名字也是只差一字,他们之间肯定有关系。
青樱像是知道她的困惑一样,说道:“望镜和他是双胞胎兄弟。”
长夏骇然:“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双胞胎兄弟,就算是双胞胎,也不会如此相似,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瞎子都能分辨出来如此不同的两人,望镜向来光明磊落,是正人君子,酷爱打抱不平,望项专使阴谋诡计,是阴险小人,最喜恃强凌弱,而且你见过望镜有喝人血酿酒这恶心癖好吗?”
“看不出来你知道的还挺多?”
青樱将眼神从碑石上收回,“我知道的可多了,你要听吗?”
长夏低眉:“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就听。”
看着长夏因为亏欠愧疚低下了头,青樱突然觉得那个高傲一世,狂狷不屑的绝命姑姑再也回不来了。
青樱冷哼一声:“我才不要跟你讲太多废话,你说,那罪恶铃铛呢?”
长夏一时半会儿居然不明白青樱说的是什么铃铛,有点不明所以,问道:“什么铃铛?”
青樱走近她一步,杀气渐起:“你果真是了不起,那么多人命丧你手,现在问起杀人的那把刀子,你居然还能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天呐,真叫人佩服。”一把抓住长夏的手,青樱气的双目圆睁:“绝命巫师,你可以忘记你曾经最为得意的自创灵器巫蛊铜铃,但你怎能连乌孙覆灭,千人丧命,那些为你而死,替你身亡的人,你怎么能轻易忘记,我的所有亲人拜你所赐,永镇鬼城,这些难道你也快要忘记了吗?”青樱愤怒质问,长夏心如死灰。
流萤变得黯淡,山洞太空旷,青樱的声音一直回响不绝,声讨着长夏。
“青樱,我没忘……”
想要说的话有很多,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闭口不语。
青樱哭够了,擦干眼泪,声音有些沙哑,追问道:“巫蛊铜铃呢?你把它给我。”
长夏嘴角一抹苦笑:“那东西不知所踪了。”
当年她从丁祸的破烂药庐中醒来,那铃铛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不管曾经炼就灵器时她吃了多少苦头,带给她多少辉煌荣耀,可是终究祸起萧墙,种种一切,毁于一旦,她便以为要不被那些想要抢夺者拿了去,要不就是那东西真的被自己亲手毁了。
她发给铜铃最后的指令是:一个不留,包括铜铃。按理来说,铜铃肯定会自毁其形不存于世,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又说明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愿而来,她是用自己的命置换了顾鲸烙,所以他活着,可是长夏想不通为什么她本人居然还能活着,丁祸说她是为人所救,这更加不可能,暂且不论铜铃之下,无人得救,当时的她,是万恶之源,谁会救她?
所以她一度以为自己置换失败,顾鲸烙死了,直到亲眼看见顾鲸烙好好活着,而她也没死,铜铃却消失不见,长夏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亲手毁掉了铜铃。
现在长夏心里疑惑,如果当初事情真的按照她的意愿发展,就会真的给后世留下一片安宁和谐吗?人人真的就能皆大欢喜、普天同庆吗?
青樱不再过问铜铃的事,坐在一边,懊丧无比说道:“在这么一个鬼地方,师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
长夏后背被狠狠一掌,她毫不在意,听到青樱苦闷一语,便主动找起出口来。
“流萤来的方向,应该是洞口,青樱,我们出去看看吧。”语气温柔,长相惊为天人,再冲你笑意盈盈,任谁见了,都要醉倒在此刻长夏的笑意里。
青樱恍惚又觉得绝命姑姑还是曾经那个用笑意点亮乌孙的天女。
长夏领着青樱,流萤领着长夏,缓缓向洞口走去,洞里藤蔓横生,横绕斜缠,行走起来多有不变,流火飘飘,忽明忽暗,长夏在此,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找上身来,其实,长夏能给青樱的安全感,由来已久,挥之不去。
长夏走在前面,清理掉挡道的腐朽枯枝,她轻声唤道:“青樱……”
青樱跟在长夏身后,不设防被叫了一声,便回应道:“嗯?”
“你喜欢吃酒吗?”
“姑父师父管的严,不给吃,再说了,听说那东西太辣,入喉烧心,喝起来怪难受的吧。”
“是怪难受的,不过有一种酒啊是甜酒,喝一口整个人身心舒畅,如获新生,自是与那些灼心辣嗓的酒是不同的。”
“你说的是离人殇吧?”
“这你也知道?”
“那当然,我娘亲手所制佳酿,我怎会不知?”
突然,两人都不再说话。
再走过一角,洞口赫然在眼前,突然而来的阳光太刺目,有些发晕的长夏险些站立不稳,过了一阵儿适应了,出洞口,超前走去,寻找出路,她们两人找了大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是一座孤山,四面环水,下面全是陡壁悬崖,她们目光所及,居然一片王阳,一望无边。
长夏开始觉得不对劲,这里距离星星峡至少差着十万八千里,青樱也是第一次用师父教给她的逃命方法,心里更没底。
一座孤山,一座孤坟,一座石洞,水上山,山中洞,洞里墓,这是什么山,到底是谁会选择百年之后永远于世隔绝,并且从未听闻把坟墓修在山洞里的,这里究竟是哪里?
长夏想,既然外面也出不去,只好回去从坟墓入手,寻找出路了,两人又原路返回,回到石碑那里研究起那座出现的很突兀的坟墓来。
符文古老且奇怪,俩人都不知上面写着些什么,也无心去研究,青樱想炸了坟冢,里面躺着何人不是一清二楚嘛,谁会费心思钻研一门此生没有见过,余生也不会再见的奇怪文字符号。长夏很不赞同,当然她也绝没有要搞懂墓碑上所记何人何事的心思,只是不赞同青樱要炸墓,且不说她们手上没有硫磺硝石,就是有,在洞里炸墓,无异于自寻死路。
青樱坐到一边,吹着流萤说道:“那你一个人徒手刨坟吧,我可不干掘人祖坟这档子没德操的事儿。”
长夏无奈:“谁说我要刨人祖坟啦,我这是请路。你说在这山洞里除了你和我,还有什么?”
“除了我们两个人,这么大个山洞,什么没有?”
“那我们就请它们为我们开路吧!”
说着长夏干起老本行,行蛊。
石砖缝隙里一只长戟大兜虫钻了进去,长夏围着墓冢布了一圈蛊,最后施法其上,朱唇轻启“开”,石砖瞬间化为碎石四散而开,那只长戟大兜虫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此一来,多么和谐。”
“会玩儿虫子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本事。”
看来青樱真是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啊,这嘴真是绝了。
尘埃落定,青樱和长夏站在上面看着坟墓里,两人双双傻眼。
一条直通地下的石阶。
谁会这么闲,给一条路立碑建冢?
还是说,这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
青樱突然笑了,长夏以为她傻了,“一条石阶,你也嘲笑?”
青樱笑着说:“你没听说过吗?鬼话说的人多了,就会变成神话,以前姑父给我讲过一个神话。有一个很厉害的屠夫,一天可以杀掉十只猪、十只羊、五头牛,一辈子杀猪宰羊无数,有天突然害怕那些牛羊会找他索命,所以叫家里人建立坟墓,里面葬着一把杀猪刀,说是这样就没猪和羊找他索命了,都去找杀猪刀了,于是他们一家子孙老小在一把杀猪刀的坟边痛哭哀嚎。现在居然真有人给一条石阶路立碑建冢,你不觉得也很好笑吗?”
“你是不是认为有人觉得他一辈子走错了路,做了后悔的事情,所以也给一条路修坟?”
“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下去走一走不就清楚了。”
说罢,长夏走了进去,几只流萤也飞了进去,青樱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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