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戒 第六章 铁公鸡也得掉掉毛

太阳挂在天空就是不下雨，地里的庄稼焉的跟小瘟鸡一样，晚上热得也睡不着，于是在晒谷场上，到处都是小凉席，大家闲着没事躺在一起数星星，拉拉家常，讲讲笑话，骂骂讨厌的天气。

一天，天色近晚，猴七也卷着小凉席偷偷的留了出来，到了打谷场上找了个边角躺了下来，听听别人说什么。

不远处围着一群小孩子，中间是本村的有威望的龙大爷，今年六十有五了，在给本村的孩子讲着故事，一双双天真的小眼睛充满了崇拜与好奇，小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渔夫，”李大爷永不变调的开头又开始了，而且拉着很长，讲完这句话，然后满意地看着孩子，“他每天都去打渔，然后养活孩子和老婆子………”

猴七又看向别处,几个小伙伴在玩捉迷藏,又叫藏蒙蒙,分成两伙,一伙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另一伙先眯着眼睛,用手捂着,等到藏好的伙伴喊好了,来找吧,他们就去找,很快就找到了,然后再轮流着玩.

猴七毕竟是个孩子,才十四岁,虽然表面看起来老成，心里藏着一副玩劲.

一会他就挤进了一群小孩的堆里.他们在讲故事,重复大人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东方的海边有一个大石头,一天大石头爆开了,你猜怎么着?”二狗子得意的问着周围的伙伴

“怎么了?炸着人了?”三腿毛问

“切!蹦出个猴子”小文轩不屑一顾

猴七刚偎过去,心里很不爽

“就你多嘴,就你知道”二狗子二指禅落在了文轩的头上,”

你知道你讲吧”二狗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猴七把话头接了过来

“好啊,好啊”猴七在小孩子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

猴七也学着他们的语调,

“有一头毛驴和一只蛐蛐,一天毛驴对蛐蛐说咱们玩藏蒙蒙吧,蛐蛐同意了.蛐蛐一下子钻进了草丛里,驴在那里竖着耳朵听”

“然后呢?”三腿毛看见猴七不说话接着问

“是啊,快说啊,别卖关子”其他的小伙伴也问

“嘿嘿,驴在那里竖着耳朵听”猴七坏坏着笑着

其他的伙伴反应过来了,围者猴七说

“你才是驴呢”

“又上圈套了”

“……”

“侯旺,你那么聪明,你要是把铁公鸡拔下毛来,我们才佩服你来”二狗子觉得又上当了心里不爽,拿话挤兑猴七

“对啊,对啊”其他小伙伴跟着起哄

“没问题”猴七受不了二狗子那眼神一张嘴就答应下来了

铁公鸡是临村李戈庄的大财主,远近闻明的不是他鼓鼓的肚子，秃秃的头,也不是他良田千亩妻妾成群,而是他的吝啬,小气的耗子都是哭着从他家里跑出来的,宁愿到马路上让老鹰抓着吃了,也不愿在他家掏洞.

由于天气炎热,久不下雨,许多的村庄部落都在求雨,举行各种祭祀仪式祈求上天降雨.

李戈庄也要举行祈雨仪式，需要有个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四人小轿上，接受大家的洗礼，就是打这个人经过时，人们往他的脚底下泼水。

当然轿子是没有盖的，只有两根木棍上加一个小板凳。可是谁来穿这厚衣服再这样的天气里，傻子肯定不敢，疯子他也坐不稳啊，以前都是村里孤寡老头张老憨穿，可是去年去驾鹤西游去了。

一天，铁公鸡的府外来了一个人，上身穿着小马褂敞着怀，下边穿着一个大裤砟子，脚上蹬着双草鞋，不用猜，此人正是猴七。

“张员外，您老人家好啊”猴七站在门外大声喊着，好像刚要从门口过，看见铁公鸡又返过身来一样。

对着府内大槐树下乘凉的铁公鸡拱着手，慢悠悠的走进大门。

“哦，侯员外，稀客稀客啊，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铁公鸡一看见猴七，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心里想“这尊瘟神今天怎么跑这里了，小心应付，先看看”，表面的功夫一定要做足了。

“这老天不下雨，闷得慌，出来转转”猴七坐到了大槐树下，左一句，右一句的闲扯着

“是啊，我村这不也在求雨，就是找不到尊头”铁公鸡小心翼翼的说，铁公鸡虽然长的跟头肥猪一样，但小脑袋肯定比猪转的快。

尊头就是用来祈雨的老人

“哦，缺人啊，你看我行不？”转了一个圈，猴七认真的看着铁公鸡问。

“哈哈，侯员外真会开玩笑，您是千金之体怎么能做这下贱的事情呢？

“人哪有高低贵贱，都是生的不一样。我是说真的，这天不下雨，今年收成就会不好啊，这样吧，咱们乡里乡亲，帮你就是帮我，我来你们村就是来帮忙的，你出钱我处出力，我来当尊头你看怎么样？“

一提到钱，铁公鸡脸色变得跟王八一样，

“我也想出一份力啊，可是近年行情不好，庄家不丰收，几个小买卖也不好做，家里家外的还有一大帮人要养着，村里有什么事情还得看着，实在手头没钱啊”铁公鸡一肚子苦水往外倒着，

“要不你出钱，我出力好了”

“成交!”猴七一拍手坐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人回家把我多年珍藏的大皮袄拿出来，你当尊头，嘿嘿”，说着就往外走

铁公鸡赶忙一把拉住猴七的手，慌忙说“还是以你前边说的吧，我出钱，你来当尊头吧”

“我这人最仗义了，你说咋样就咋样吧，把皮袄给我，我去求雨了”猴七大手一挥，明显的表情和年龄不符合。

铁公鸡让人把大皮袄拿出来给了猴七，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就是想不起来，直到猴七走出了大门才感觉出有点不对，“怎么把皮袄借给他了呢?”

尊头有了，李戈庄就热闹了，大街小巷都站满了人，人们手里领着瓢，端着盆，形形色色的但都少不了水。

祈雨开始了，猴七站在土地庙前开始祈祷，最古老的文明传递，来自一辈传一辈的身口相传，或称之为族巫，如果非得加个名字的话。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了，一直流传到至今，那个村落没有巫婆，大神或是民间其他形式的存在，即使医术发达的今天也有许多的东西不是科学可以解释清楚的，而他们显然延续了这一点的存在。

许多的孩子吓着了，让巫婆吹一下就好了，小孩子就不哭了，这种比较玄，但是另一种就不能解释了，大部分巫婆都会针灸，她们轻轻地几针就能把瘸腿的鸭子治好，扭伤的脚弄好，还有其他的一些形式，可能是医生早期的存在，或者跟外国的心理医生有点类似，但是她们很神秘，她们的咒语来自祖传，由上一辈年长的女性传给下一辈有能力的女性，一辈传一辈从未停止过，各种礼节，忌讳，方法都传来了下，几乎囊括了生活的形形色色，方方面面。

“天皇皇，地皇皇，今天有雨临我房；天老爷，地老太，下起雨来不用盖；到我家，到我门，流到地里感您恩..........”

一大篇的祈雨词完成后，烧完纸，放完鞭炮，猴七带领身后的百姓开始进行三叩九拜，然后开始带雨神巡视人间。

两根竹竿一个椅子，把猴七架到了空中，开始颠簸了，人们猛烈地往地上倒水，有的调皮的小孩往猴七身上泼去，猴七在半空中颠来复去，四个壮小伙一人一头，把竹竿顶的啪啪的响，猴七装作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然后从地上滚一圈，把皮袄上沾上泥巴，反正皮袄是反穿的，还让他斜着扎着，恐怕占不满泥水，又反复斜扎着，一圈祈雨下来，皮袄也作废了，

铁公鸡原打算看猴七出丑的，后来越看越心疼，最后不看了回家了。

当猴七把皮袄挂到土地庙给风干的时候，铁公鸡终于明白了，猴七不是好东西，惹不起咱躲得起，少见为妙，最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