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巅 第七十二章 血坛

地窖中不见天日，只有小小一烛台亮在东南角。

崔岩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跟这呆滞的几人共处一室，他都快抑郁了。

这时，地窖的门开了，闯入几个彪形大汉。

“一号。”一个大汉面无表情地报数。

崔岩见没有人应声便转头看了看周围——和他一起的五人中，有一个缓缓举起了手。

领头的大汉也举手示意身后的人，那些人熟练地将这位“一号”抬出了地窖。崔岩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待那些人走后，才向身边的人询问。

“你们都是按数字命名的吗？难道我是六号？”

之前帮他松绑的那位向他点点头，“我是五号，你应该就是六号了。”

“他们这是去哪里？”崔岩小心翼翼地问。

谁知五号还没回答，又有一人说话了，“不，你是五号，现在我是一号了。刚才说自己是五号的那位，你已经成了四号。”

“这是为何？”显然这个新四号并不知晓缘由。

“哼，你们是不是以为他又是去祭坛了。”一号冷笑一声，“那几位大汉一来，意味着他要被送去乱葬岗了。”

祭坛？乱葬岗？草菅人命？崔岩一时真想像不出自己是来到什么龙潭虎穴中。

“怪不得。”四号虽然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但他丝毫不惊讶，“我看他的身体也确实不行了。我来的时候还真没见过这场面。”

“各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如此生无可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只要你们相信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崔岩正色道。

除了四号，其他三人对他所说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位四号应该还没被荼毒到无可救药吧，我一定要从他这里知道南宫云山到底在干什么。崔岩这么想着。于是，他示意四号来到东南角的烛台处。

“可以说说吗？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将身份告知你。”崔岩低声说道。

“不是我不愿说。”四号叹息一声，“或许是嫉妒吧，就你没遭受过这折磨，他们才不愿和你说话。你若真有办法，告诉你也无妨。”

崔岩终于知道，原来南宫云山把这些人抓来是为了他们的血。

“取精壮男子血液滴在酒中？能怎样，长生不老？”崔岩不可置信。

“我觉得是真的。我每次见她，都觉得她比从前更年轻了。连身材都苗条了。”

“你们为什么不逃呢？”崔岩觉得只要从地窖中出去，总有机会的。

“说来惭愧。”四号低下头，“色令智昏啊。刚来的那些天，每次见她都是与她欢愉，并没有什么抽血的事，后来身体垮了，想逃也逃不掉。”

崔岩的表情僵了。他也不知用什么话语安慰，便跟四号盘算起他们获救的时间来。崔岩觉得冯易为迟早会发现不对，全城寻找自己的。

只不过崔岩的估计有些偏差——冯易为没来，白溪他们倒是寻来了。

南宫府邸后门。

“溪哥，我闻这味道有点熟悉啊。”白铄看向白溪。

“嗯，有公孙家的味道。是他家的酒。”白溪回应。

“哥，这酒很有名吗？”白烟并不清楚白溪他们说的是什么。

“岂止有名，那是要人命的东西。”白溪与白铄望向对方，“嗖”地一下就化作白狐跳进了这高墙内。

“也不等等我。”白烟也紧随其后。

三只小狐狸溜进了南宫的卧房。

白铄传音：哥，怎么这酒不在酒窖？却在这？

白溪回答：先找到再说。

还是白烟清楚闺房构造，在衣柜中找到了一坛老酒。

他们纷纷化为人形，端详起这酒来。

“这酒血腥味好重啊。”白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好像就是公孙谙献祭用的那种。”白溪眉头一皱。

白烟没管那坛酒，反而对梳妆台上的东西更为感兴趣：都是些男女间所用的情趣小件，还有些暴露衣裳。

“什么恶趣味。”白烟十分嫌弃。

“哥，这里也太乱了，衣服乱扔，酒也乱扔。这里还是不是卧房啦？”

“有人！”白溪轻轻一踢，那酒坛回到柜中，他再迅速抓住白铄和白烟的领子，滑入了床底。

“抬进来吧。”一个女声传入。

“榨干最后一滴就扔了吧。”她继续说道。

从床底可以看到，四五个人抬着什么东西进来了，还将那东西重重扔在床上。其中一人打开柜子，取出酒坛，那股血腥味瞬间溢出。

“放血。”远处那女子还在指挥。

白溪屏住呼吸，只听见刀子一划后，传来嘀嗒嘀嗒嘀嗒的声音。

“这个怎么这么瘦啊，还好前些天小姐找了新人，下次把那个新的五号带来。”女子不可质疑的声音让白溪觉得有些耳熟。

是柳儿！白溪想起来了。的确，南宫云山再嫁肯定要带着自己的心腹的，只是当初的柳儿姑娘还尚有一丝善良，如今这杀伐决断的样子，真让人胆战心惊。

“哥，他们好像在给人放血。”白烟指了指床铺，轻声说道。

“我刚才就感觉到，这酒坛是个容器，里面内置了法阵，不会是个小型的九转还魂阵吧？”白溪说着，眼睛没离开过酒坛。

“南宫搞这个阵干什么？她从哪里知道的？”白铄对公孙谙的事还心有戚戚。

“也许她也从公孙谙的行动中发现了什么。我猜测，她或许以为这是什么延年益寿的玩意，学着公孙谙以人血泡酒。”

“她敢喝那东西？可是哥，这阵好像是要有活人为引吧，活人在哪？”

“在酒坛里。”白溪十分肯定。

经过了漫长的放血过程，那帮人终于离开。柳儿走之前还舀了一瓢血水倒在一个葫芦中。白溪这才从床底钻出。他站起身，看到床单已经被换过了，桌子也被收拾干净。

“做事倒是麻利。”白铄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

白烟则很快再次把酒坛拖出了柜子。她卷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坛中摸索。半晌，她终于将手抽出擦干净。

“怎么样？”白铄笑嘻嘻地问。

“是个男婴。”白烟咬着唇看着白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