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岳不群等一行向王元霸父子告别,坐舟沿洛水北上。
王元霸祖孙五人直送到船上,盘缠酒菜,致送得十分丰盛。
自从那日王家骏、王家驹兄弟被令狐冲划破了脸、又误会把乐谱当成《辟邪剑谱》闹了笑话,令狐冲和王家祖孙三代不再说话。
此刻临别,令狐冲也是翻起了一双白眼,对他五人漠然而视,似乎眼前压根儿便没这个“金刀王家”一般。
岳不群对这个大弟子深感头痛,知他生性倔强,倘若硬要他向王元霸行礼告别,他当时可能师命难违,勉强顺从。
事后多半会去向王家寻仇捣蛋,反而多生事端,是以岳不群自行向王元霸一再称谢,于令狐冲的无礼神态只作不见。
令狐冲冷眼旁观,见王家大箱小箱,大包小包,送给岳不群的礼物极多。一个个下人奴仆一趟又一趟的往船上搬礼物。
正热闹间,忽然一名敝衣老者走上船头,叫道:“令狐少侠!”
令狐冲见是绿竹翁,不由得一怔,忙迎上躬身行礼。
绿竹翁道:“我姑姑命我将这件薄礼送给令狐少侠。”
说着双手奉上一个长长的包裹,包袱布是印以白花的蓝色粗布。
令狐冲躬身接过,伏在绿竹翁耳边低声说道:“劳烦你带话给盈盈,就说我令狐冲谢过她的厚礼了!”
王伯奋、王仲强兄弟见他对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老头儿如此恭敬,而对名满江湖的金刀无敌,王家王元霸却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自是十分有气。
若非碍着岳不群夫妇和华山派众师兄弟姊妹的面子,二人就要将令狐冲拉了出来,狠狠打他一顿,方出胸中恶气。
眼见绿竹翁交了那包裹后,从船头踏上跳板,要回到岸上,两兄弟使个眼色,分从左右向绿竹翁挤了过去。
二人一挺左肩,一挺右肩,只消轻轻一撞,这糟老头儿还不摔下洛水之中?虽然岸边水浅淹不死他,却也大大削了令狐冲的面子。
令狐冲见了,忙叫:“王家狗贼,果然卑鄙无耻!”
虽然说他知道绿竹翁武功绝对是在这王家两兄弟之上,但是绿竹翁来送别自己,遇着了挑衅,自己理应亲自出手!
令狐冲一拍腰间的轩辕剑,那剑极通人性,“唰”地出鞘,快如闪电,飞快在绿竹翁身边一环绕。
王家兄弟被这剑一吓,被强大的剑气震慑,都向边上退开,不敢上前了,只能看着绿竹翁扬长而去。
两人虽然不敢收拾绿竹翁,却是把这笔账算在了令狐冲身上。
令狐冲这小子几次三番与他王家为难,两兄弟早就忍不住这口气。
今日若是再不收拾令狐冲,华山派离开之后,就没有机会报复了。
王家兄弟借着这个机会,跳上船来,厉声喝问道:“令狐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狐冲悠悠道:“什么意思?这不是应该我问你们的么?”
“意图阻拦我令狐冲的朋友,想使我令狐冲面子上难看,你们可真敢做!”
王家兄弟被令狐冲指出来意图,顿时尴尬,但是兄弟两人横行霸道惯了,丝毫不觉得理亏。
他们一左一右,伸出双手,往令狐冲背上猛力抓落。
眼见他们双手手指刚要碰到令狐冲背脊,
但听得波的一声响,两兄弟高大的身形腾空而起,扑通扑通两响,王氏兄弟分从左右摔入洛水。
王氏兄弟刚刚撞将上去,立即就被弹出。令狐冲自己却浑若无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王氏兄弟一落水,船上登时一阵大乱,立时便有水手跳下水去,救了二人上来。
此时方当春寒,洛水中虽已解冻,河水却仍极冷。
王氏兄弟不识水性,早已喝了好几口河水,只冻得牙齿打战,狼狈之极。
王元霸正惊奇间,一看之下,更大吃一惊,只见两兄弟的四条胳臂已经脱了臼。
王元霸见令狐冲不动声色的将两个儿子震得四条手臂脱臼,心下已十分惊讶,自忖这等本事需要自身有极其深厚的内功。
自己这般年纪了尚且没有把握能做到,年纪轻轻的令狐冲却是轻轻松松,心下已非惊异,而是大为骇然。
他知次子王仲强已得自己武功真传,而拳脚上功夫和内功修为,也已不弱于自己壮年之时,但二人一招未交,便给对方震飞,更不知不觉间给卸脱了双臂关节,那是生平从所未见之事。
岳不群也大为吃惊,令狐冲的奇怪武功显然已经越来越多,刚刚那一手控剑的本领,以及深厚的内功武学,都不是华山派的武功路数。
他虽然生气令狐冲不知好歹,伤了王家兄弟,但是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自己和令狐冲去动手,到时候华山派师徒相斗的事传了出去,他岳不群的脸面往哪里搁!
王家兄弟忍住疼痛,勉力跃上船头来。
王元霸喀喀两声,给儿子接上了关节,低声问道:“身上觉得怎样?没受内伤么?”
令狐冲道:“我还没有用上力气呢,不然他们的五脏六腑我都能给震碎了信不信?”
王家兄弟知道了令狐冲的厉害,不再多言,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王元霸心下盘算,凭自己本事,恐怕都对付不了令狐冲,若要岳不群出手相助,他也不可能和自己联手对付徒儿。
索性不提此事,含糊过去。
这时王家的家丁下人,两乘轿子将湿淋淋的王家兄弟抬回府去。
王元霸眼望岳不群,说道:“岳先生,刚刚这老者是什么来历?”
“令徒令狐冲不惜打伤了我两个儿子,也要为他出头。老朽老眼昏花,可认不出这位高人。”
岳不群道:“冲儿,他是谁?”
令狐冲道:“他便是绿竹翁。”
王元霸和岳不群同时“哦”的一声。那日他们虽曾同赴小巷,却未见绿竹翁之面,而唯一识得绿竹翁的易师爷,在府门口送别后没到码头来送行,是以谁都不识此人。
岳不群指着那蓝布包裹,问道:“他给了你些什么?”
令狐冲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打开包裹,露出一具短琴,琴身陈旧,显是古物,琴尾刻着两个篆字“燕语”;另有一本册子,封面上写着“笑傲江湖曲”五字。
令狐冲胸口一热,“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岳不群凝视着他,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令狐冲道:“盈……是那位婆婆,不但给了我一张瑶琴,还抄了琴谱给我。”
令狐冲不想暴露任盈盈的身份,就还是推说是那位婆婆抄录了一遍笑傲江湖乐谱给令狐冲,希望令狐冲可以练习。
翻开琴谱,但见每一页都写满了簪花小楷,除了以琴字书明曲调之外,还详细列明指法、弦法,以及抚琴的种种关窍,纸张墨色,均是全新,显是盈盈刚写就的。
令狐冲想到盈盈对自己如此眷顾,心下感动,暗暗发誓要不辜负她的期望。
王元霸和岳不群见这册子上所书确然全是抚琴之法,其中有些怪字,显然也与那本《笑傲江湖之曲》中的怪字相似,虽然心下疑窦不解,却也无话可说。
岳不群也不追问令狐冲武功路数的来源,知道即使问了,令狐冲也不会老老实实告诉自己。
当下岳不群夫妇向王元霸拱手作别,起篙解缆,大船北驶。
坐船驶出十余丈,华山派众弟子便纷纷议论。
有的说大师哥令狐冲武功深不可测,有的为了岳不群说令狐冲其实并没有什么过人本事,只是装腔作势,王氏兄弟是自己不小心才摔入洛水之中。
令狐冲坐在后梢,听得众师弟师妹在谈论,不禁冷笑道:“说我没有什么本事的,谁来亲自试试?”
岳灵珊和曲非烟这时也正好过来,怒道:“不准在背后说大师哥的坏话!”
众师弟师妹这才噤声不语。
令狐冲不再管他们,自行翻阅琴谱,按照书上所示,以指按捺琴弦,学习弹琴技法。
宁中则眼见坐船顺风,行驶迅速,走到船头,观赏风景。
看了一会,忽听得丈夫岳不群的声音在耳畔说道:“你瞧冲儿的武功是什么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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