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无赖 第五十六节 起意立碑

年年岁岁花相似，朝朝暮暮人不同，孤帆远影碧空尽，人面桃花相映红。

韩笑天最近觉得自己脑袋不太正常了，总觉得大道近在眼前，却摸不着所谓“道可道，非常道”。睡觉喝酒走路发呆的时候，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之前兰彩的话语：与其逆天而争，不如顺势而求，天地万物莫不是一生万物，万物归一。天地如一，水火如一，阴阳如一，金石如一，往来古今如一，日夜朝暮如一……

甚至偷偷问过嘎布阿叔，兰彩阿婶是不是精通蛊术洗脑啥的，说没道理吧，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些什么该是自己应该抓住的；说有道理吧，自己这个开了阴阳六经的千年不遇奇才竟然被折磨的有点水深火热了。

这样下去，文不风流，武不跋扈，可怎么行走天下，安邦定国呢？

韩笑天觉得自己最近感叹的时候太多了，偏偏身周还没有像憨娃儿梦乡一样会捧着崇拜眼神观望自己的信徒，寂寞哉，寂寞乎！

筱筱最近变身修行达人，痴迷刻苦的程度连嘎布都咂舌不已，嘎布当年虽然也算勤奋刻苦，可却难以想象筱筱阖族被敕流放逐，八荒四野都要冷眼相待，喊打喊杀的更是大有人在。再加上妖族性命悠长，闭关修炼其实和隐居避世都有点苟活保命的意思。如今纯粹为了帮韩笑天分担重任，才疯魔一般的苦修，而且嘎布不得不承认筱筱天赋之高，简直闻所未闻，相比之下，韩笑天简直都不配修行，这一身运道和福泽纯粹是运气和无赖来的。

韩笑天东摇西晃，自己摸索，筱筱没日没夜的苦修精进，嘎布最近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跟这两个晚辈碰面。

自己堂堂一村之长，措温切波史上最年轻的“北嘎”，如今更是首屈一指的高手，相比之下，简直毫无上进心，不求长生天道，不思战力独领风骚，估计连自己儿女的勤奋也比不上。

闷闷不乐的嘎布，都被妻子兰彩看出心思，被好一阵取笑。有次饭间闲谈说起，韩笑天乐得喷饭一碗，喷水两斤。结结巴巴的笑着说：“阿叔，您确实应该如我一般刻苦勤奋，争取有朝一日，把相柳叔那一脚堂而皇之的踹回来，没准儿兰彩阿婶能允你纳妾。”

听闻韩笑天胡说，筱筱这等闲雅的女子都差点喷出饭来，兰彩倒是挑着柳眉眼神挑衅又霸烈的望着嘎布嘿嘿直笑。

嘎布想起相柳前辈的伸手，下意识的把屁股向后挪了挪，再看见兰彩的眼神，脖子后头竟然尽是凉意，只得哂笑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哪有那些争强好胜的心思，这天地早晚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啊，阿叔只要每日能这般陪着你们阿婶，别无他求啦！”

肉麻话说完，竟然厚着脸皮揽住兰彩肩头老不羞的像个花丛老手，兰彩阿婶倒是净吃这一套，巾帼豪杰瞬间变成了娇羞小妇人，韩笑天暗自对嘎布竖起了大拇指，心里真想说一句：阿叔，高，你真是好几层楼那么高啊，我辈典范，晚辈不及甚多啊。

三月料峭天，四月缠绵雨，五月清风过，六月花百里，隔世不相思，焚香唁我你。自打入了五月，韩笑天就跟数着过日子一般，每天都心思忧沉，虽然笨方法自我修行也算刻苦，可却少了许多笑容和废话。嘎布夫妇也不知何故，好容易逮到静修出关的筱筱询问究竟，却发现筱筱竟然也差不多，不由得一阵无语，这俩小祖宗还真不省心啊，夜间夫妻二人嘀咕琢磨的时候甚至比夫妻情事还要多，这一对男女的罪过还真不小。

韩笑天心里算计着还有两天便是来到这世界一周年了，这倒没什么好纪念的，可义父散魂归墟，翼飞姐、小城子、东越等人此生无缘再见，小兮和筱筱前路未卜，每当想起便有想哭的心酸，然而却每一次都硬生生咽下所有的苦痛，嬉笑着面对一切。

这天夜里，韩笑天独自一人来到了措温布大湖，身法速度比年前跟随嘎布修行之时何止娴熟了十倍？行走之间看似不温不热，却快似流萤飞火，衣衫猎猎，犹有豪侠气魄。

其实韩笑天内心深处相当羡慕小说里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高人，当年别人都羡慕乔帮主武功盖世侠义无双、令狐冲潇洒浪荡有美同行，再不济也是青睐虚竹傻人有傻福段誉富二代官二代属性加持，韩笑天却偏偏羡慕司空摘星燕子李三这些鸡鸣狗盗的家伙，无他，轻功潇洒。

每次听到武当梯云纵，左脚踩右脚连踏七星，揽星摘月的气魄，都让从小就想仗剑江湖以武犯禁的韩笑天心驰神往。

可无数次跳崖爬坡狗啃屎猪啃泥的经验告诉自己，他韩笑天抗揍是真的，耐性好是真的，水火精通是真的，双掌有若金铁是真的，可无论如何也不能飞檐走壁也是真的，也许是水精赤煞和金莲奇缘淬炼肉身的缘故，韩笑天肉身极重，按之前相柳叔无意中得一句玩笑来说，那就是齐天大圣的筋斗云怕是都撑不起韩笑天这一身糙肉。

韩笑天欲哭无泪，偷偷尝试几次抓捕肥壮黄羊来骑，竟然压得黄羊直接趴在地上四腿折碎，为了形象问题，韩笑天瞬间打消了偷偷借几匹朗日村骏马试试的念头。

暗暗地叹气自己这以后的天下就得靠着十一路公交肆意闯荡了，望着碧波随风璘动的巨大湖面，韩笑天有些犹豫，左眼分波定水的能耐已经相对娴熟，只是尚未试过这般万顷巨波。而且这样一来，动静太大不说，踩着湖底泥沙前行也算不上什么风姿飒爽了，唉，不能踏波逐浪，还算什么水神传人啊，韩笑天又是一阵自怨自艾。却发觉前方水岸处水花窜动，仿佛有水中大物在嬉闹。

凑近一看，好嘛，当日的几只大蛟和它们的朋友白胡子大鱼正在翻水闹浪，想来是感受到了韩笑天的气息，转成来接他的。

韩笑天附身拍了拍大蛟的脑袋，又摸了摸忽闪忽闪的吸水大嘴，哈哈大笑：“你们真是好朋友，也够朋友，只是今次我有事上岛，未曾带的有吃食，下次一定陪你们吃喝个痛快。”

几只大蛟笑兮兮的围着韩笑天呼哈做声，却不知什么意思，白胡子大鱼却是在水中翻滚示意韩笑天像上次一样站在它背上，韩笑天却有点不敢尝试了，生怕太重伤到大鱼。

大鱼面露委屈，竟然如人一般惟妙惟肖，想来是真的通了灵智。韩笑天心下高兴，愈发不忍让大鱼失望，便小心翼翼的踏步到大鱼背上，一阵下沉就稳稳地停在水中，韩笑天不由暗暗称奇，心说相柳叔这家伙还真是把这些水里的精灵都操练成高手了。

分拨踏水，还没仔细感受其中滋味，竟然已经到了海心山，一个箭步踏在一处大石上，才算是把大鱼解放出来。大鱼围在附近徘徊流连，知道是很乐意给韩笑天做全自动的大游艇，韩笑天心中温暖，喊了一声：“先去玩吧，若有需要，就再麻烦鱼兄驼我回去。”

大鱼在水中探出硕大的脑袋点了点头，便连同几只大蛟猛地下潜到深水处消失不见。

韩笑天佩服的五体投地，真不知道相柳叔怎么教徒弟的，牛，实在是牛。

虽然知道相柳叔神通广大，可也实在不知道他老人家在这岛上住在哪里，睡在何处，正要大声呼喊几句，却冷不防脑袋被一只幽黄色小花弹中，疼的韩笑天直揉脑袋龇牙咧嘴。不由得瞬间弱了气势，小声道：“相柳叔，您老人家在哪儿了，出来见我啊，不用化妆的！”

“哼，你不好好待着偷懒，来找老子作甚？”相柳冷冽的声音传来，隐有怒意。

“相柳叔，两日后，义父归墟之日，我想立块碑。”

“立碑？神上何等身份，你也想追命封正？不自量力。”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也该跟以往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告别了。”

“就知道是这样，你小子对于当初的世间也算是死了，在这世间却要像个祸害一样，要数奇葩，你还真的当仁不让！”

韩笑天一阵无语，这相柳叔怎么怼起人来跟杠精一样，让人不服都不行。

“叔，那你的意思是？”

“后天子时，让嘎布小子把那块白石搬来，神上的名讳是不能见诸碑文，至于你小子我就不管了，反正你这厮不是什么善茬儿。”

今天总觉得相柳叔没什么好话呢，可又拿他没招儿，其实激将法嘎布阿叔的时候，真的很期待有一天嘎布阿叔能把相柳叔踹翻在地上摩擦两遍才过瘾。

感觉相柳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了，韩笑天心头警觉，就打算施礼告辞，却冷不防被一脚踹飞，直挺挺的朝对岸摔飞过去！

“臭小子，这重量跟个死胖子也似，丢人！”

“相柳叔，你大爷，又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