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在大唐境内途径五道三百州。
但百官听到从李世民嘴里蹦出黄河决堤四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都是江南道汴州。
因为他们早上还在议论着如何预防江南道的洪灾。
谁也没想到洪灾来得这么快。
而且出现的方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是因为大雨内涝,而是因为黄河决堤。
这个时候,大家也明白了,为何裴萧两位尚书没有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已经来不了了,而且是永远不能再踏进皇宫半步。
信纸上,江南道大总管李孝恭说得清清楚楚,在十天前汴州便向朝廷求援。
可为何朝廷没有一点反应,甚至没有人提起这事。
这其中难道没有猫腻吗。
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拦下汴州的急报?
黄河东葛坝预警,属于工事,归属工部所管,除了工部,还有哪个部能接触到?
皇上不拿工部尚书裴矩开刀,还能那谁出气。
至于萧瑀,他与裴矩站在同一战线,经常与皇上作对,此事想必他肯定也知道。
知情不报,甚至还有可能参与其中,罪加一等。
太极殿上,工部的官员,面色已经全部惨白,但有的人眼中还带着一些的茫然与希冀。
而有的人,脸上满是绝望,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至于其他官员,虽没有那么担忧,但都保持着沉默。
他们都懂,皇上现在的状态和暴风雨来临之前无二状。
越是宁静,一会爆发起来就越是恐怖。
所以,无人敢吱一声,都怕枪打出头鸟。
大家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信念,反正真要问起责来,也是三省六部的一把手先遭殃。
“都没有人说话是吗。”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好,我给你们时间思考。”
“今天,要是没人能给朕答案,那所有人都一起给我在这呆着,不用出宫了!”
话音落下,他身体往后一靠,头靠在龙椅上,双眼不住扫视,好似在看是不是有人要回答。
可这时候谁敢出头。
余光瞥到李世民双目紧紧盯着,百官不仅不露声色,反而把头越低越矮。
看那样子,巴不得把脑袋都给埋到衣服里。
有些高个官员甚至后悔自己为何长这么高,一边偷偷屈膝,一边缓缓弓背,尽量让自己没有那么出众。
整个太极殿,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压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李世民自己也在思考,可思考良久也没能想出办法来。
再看看百官,个个畏畏缩缩,他更是气恼。
索性起身离开大殿,只留下满殿如释重负的长叹。
“来人,给朕换服!”
一踏出太极殿,李世民立马招呼宫女给他换上衣服。
就在这时,一道疑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父皇,还没散朝,你怎么出来了呀?”
是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她身着黄色长裙,脸上洋溢着笑容,就像一只雀跃的莺鹂。
“皇上。”
小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将,正是神威女将李雪英。
李世民对着李雪英点点头,然后看向小女孩,脸上露出溺爱的神色。
“长乐,你不是跟着夫子做功课吗,怎么跑到太极殿来了?”
原来,小女孩正是李世民最爱的女儿,长乐公主李丽质。
“父皇,钟声长鸣,人家好奇嘛,就想来看看,可是英姐姐不放人家进去。”
李丽质嘟着嘴,一边告状还一边朝李雪英做了个鬼脸。
“你呀,就是调皮,父皇和百官在议事,真要让你给溜进去,那还不乱成一锅粥。”
李世民刮了刮她的小鼻翼,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李丽质反抱着他的手臂用力摇了摇,嘴上爆出咯咯大笑。
闹了一会,李丽质才安静下来,瞪大眼看向李世民,道:“父皇,你是不是要出宫?”
“啊?”
李世民有些措不及防,不知女儿为何有此一问。
李丽质用力摇了一下他的手臂,道:“父皇,长乐也想出宫,你带人家出去玩嘛。”
“呃。”
李世民面露犹豫,想了想,他索性道:“好吧,你去换套常服,父皇带你出宫吃好吃的。”
看到长乐开心,他心里憋的一股气也消了不少。
想想自己很久没带长乐一起玩了,本次出宫也是去吴明那里,索性就带她一块去,吴明做的菜,想必能让她开心。
得到回应,李丽质开心的跑去换衣服。
李世民又看向李雪英,道:“雪英,你也换套衣服,陪朕和长乐一起出宫。”
“末将遵命!”
李雪英领命而去。
片刻后,三人集合在皇宫永宁门,身后一大批侍卫,也都换了常服。
“我们走吧。”
李世民牵着李丽质的手,走在前面。
李雪英紧随其后。
一路上,李丽质看着大街上的人情世故,不住欢叫,拉着李世民东跑西窜。
而这时,李雪英却有些疑惑。
“皇上,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她轻声问了句,因为她感觉脚下的路,越走越熟悉,心里隐隐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
下一刻,李世民的回答,果然让她吓了一跳。
“去和平坊,吴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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