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青河边的石床上,稍稍合了一眼。
等到八九点的时候,眼睛被一缕耀眼的光线打扰。
顾成青努力挣开眼。
真是一个好天气!
他敛装坐起,不由的深吸一口气。
空气真好。
河边的空气湿润柔和,他顿时来了精神。
河面波光粼粼,远处的河岸竟然是满满的一排柳色青青。
他放眼望去,感到觉得有些不自在,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机械的噪音,没有无头无脑的上班族。
顾成青恍然明白,这已经不是他原本的世界了,一切都已经改变。
“既来之,则安之。”经过一夜的思考,顾成青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一面释怀,一面在河边蹲下,拘起一点水,洗了一把脸,同时在心里不由的一愣。
其实,如此的景象,顾成青早已经想过,现在不过一次证实而已。
那湖水中的身影已经不是他原本的样子了。就像许多小说和电影里描述的一样,他的意思虽然是自己的,身体却是别人的。
这个人可能已经死了,或许突然疯了。总之,他占用了他的身体,变成了他。
顾成青想,多半他占用的身体,一定是那具骨架。
只是他不明白,那具骨架确定是一个成人的,何以现在的自己变成了一个稚嫩的少年。
湖水如同一面镜子,镜子中的少年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身不合身的青色宽大袍子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身体,青巾长发梳在头顶。
看着镜子中的少年和自己一样站了起来。顾成青竟然微微一笑。
他抬头仰望了一下远处。
“不论,你曾经是谁,从今往后,我顾成青,就是你了。”
顾成青四下看去,山地林密,并无明确的道路,若不是一枚太阳初升,他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没有高德地图,没有导航,没有雷达,没有高速公路。
能去哪里呢?
正思索着。
河岸边一个声音传递过来:
“二公子——,二公子——。”
顾成青尚且还在纳闷,只见叫唤的那人已经朝着这边小跑了过来。
“哎呀,二公子,终于找到你了。可把我急疯了。”
顾成青环顾一周,确定四下并无他人,遂怀疑地指了指自己,问他道。
“我?我是二公子?”
“啊!二公子,你怎么了?哎呀,这,这下怎么行呢,怎么又把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
等来人气喘吁吁地把话说完,顾成青不自觉感到有些搞笑。
看来这个“二公子”的失忆,是家常便饭的。
这个人似乎一点儿并不吃惊。
这样也好,什么自己不明白的,或者不熟悉的人,自己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装做不认识,不会有任何尴尬。
“哦,哦,那个,我又忘记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我就行。”
“额,那请问,你是哪位?”
“啊——,你居然连我都忘记了,看来这毛病又严重了,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我一会儿慢慢告诉你。”
“那请问阁下是?”顾成青继续重复问了一遍。
“小人是府上的管事,刘安。”
听闻府上,顾成青有些兴奋,看来是一位富家公子。
“好吧,刘安。麻烦你带我回府吧。”命令道。
刘安先是一愣,脸上神情有些捉摸不透,随即又附和道:
“公子说的是,只是我们已经离开滨州一个月了,这时回去,恐怕路途十分遥远。”
“滨州?有多远?”
“很远,快马估算要走半个多月。”
“那就快马吧。”顾成青坚持道。
“可是我们是奉命将夫人和二公子送到华都尚书府的。”
“尚书府?”
“对,杨尚书,也是您的叔父。”
对于这些人物,顾成青显然并没有什么兴趣,经历一夜的折腾,此时肚子早已经饥肠辘辘。
“刘管家,你先给我弄些吃的来,其他的事情,待会儿慢慢再说。”
刘管家随即从马上卸下行囊,拿出几张肉饼和一壶酒。
顾成青大喜,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这种酒应该没有多少度数,和黄酒的味道差不多,喝起来甘甜爽口,十分解渴。
通过刘管家,顾成青大体了解自己的身世和目前的处境。
他原本的名字叫杨尚道,是原本镇南将军杨威虎的儿子,本来是个将门虎子,但杨尚道偏偏是出自偏房,况且还是一个傻子。
而他的父亲杨威虎,又因为遭到朝廷上小人诬陷被流放在外,如今已经又过了三年,皇帝都换了,杨威虎始终杳无音信。
外面的传言,是杨威虎已经在流放途中突然暴病而死,但谁也没见到尸首。
除了杨尚道,杨威虎还有一个嫡长子,也是杨尚道的哥哥,名叫杨尚全。可是在杨威虎流放后,也不明不白的死去。
那件事之后,杨将军门廷衰败不堪。
杨威虎一门,只留下傻儿子杨尚道和杨尚道母亲薛夫人,这对孤儿寡母,早已沦落成一届平头百姓。
如今,在京城华都之中,杨尚道的叔父杨奉,做了户部尚书,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鉴于兄弟之情,杨奉差小吏接杨尚道和薛夫人入京。一则看不惯兄长之子依靠无门,门庭冷落。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想依靠自己权利,调查杨威虎案的始末。
听罢此处,顾成青其实内心已有些判断。
这个叔父杨奉,绝不是善类。
假如真想帮助孤儿寡女的杨威虎一家,何必等到现在这个时刻才接济到京城去?
这其中定然有大的猫腻所在,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罢了。
不过,在整个过程中,化身杨尚道的顾成青一直感到,他忽略了某一个细节。
倒是管家刘安着实被吓的不轻,因为人人皆知的傻子二公子,这个时候竟然表现的如此冷静,洞察仔细,丝毫看不出任何傻缺的表现,甚至比正常人还要聪明些。
“刘安,到了京城,请你帮我一个忙。”顾成青开口道。
“二公子尽管吩咐就是。”
顾成青定睛看了看他,面前的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这个人感念杨威虎的救命之恩,并跟了杨威虎半辈子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如此大恩,顾成青相信他定然不会轻易背叛昔日的旧主。
“到了华都,定会危机重重,我希望,你能忘掉现在看到的我。”
“我明白,二公子,你放心。不该说的,我刘安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还有一则,刚刚未听你提到我的母亲薛夫人的去向,她老人家如今人在何处?”
“夫人…夫人她…”
“怎么?有何难言之隐?请照实说,我自有判断。”
“夫人让小人,保障二公子的安全,我现在不能说。”
“说!”顾成青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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