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我欲成魔 第九百一十七章、无可奈何的一战

江湖上不怕死的人，本就不多。

厉若海佩服不怕死的人，更佩服木子云这种不怕死的人。

木子云不但不怕死，而且不肯占人便宜，这种人值得任何人尊敬，厉若海也尊敬，可厉若海不退。

不愿，不能，也不可以退。

木子云往前走出两步，厉若海没有退，但也没有进。

四道目光对视、交织。

厉若海盯着木子云：“我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习武。”

木子云的心沉了下去，眼中也在同一时间露出了佩服之色。

“一个人这一生都只坚持做一件事，这种人也值得佩服。”木子云道：“前辈这一生做的事情是不是习武？”

“是。”厉若海道：“我这一生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习武，但我这一生有两个心愿。”

木子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浪翻云，道：‘第一个心愿便是和覆雨剑浪翻云一战？’

“是。”

木子云道：“前辈可曾和浪翻云一战？”

“几次准备一战，但都未有一战。”

“为何？”

厉若海道：“因为我清楚他是个顾忌情谊的人，在面对我的时候没有法子施展出全部的实力，而他若有顾忌，我便也存在顾忌，因此这一战即便分出个胜负，也没有意义，我和他一战，本就不求胜负。”

木子云相信厉若海的话。

武学造诣达到厉若海这种境界，单纯胜负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太重要了，他们虽然想要分出胜负，可并非为了胜负而胜负，当如若其他一些事情影响到了胜负，他们宁愿不分出胜负。

木子云瞥了一眼身后的庞斑：“前辈的第二个心愿是与魔师庞斑一战？”

“是。”厉若海眼中射出了精芒，一字一句道：“为了这一战，我准备了四十年，如今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战。”

木子云露出了苦笑之色，轻轻叹息道：“因此前辈不会让我先和魔师一战，而后再与魔师一战，前辈固然要和魔师一决雌雄，可也决不愿意再占便宜的情况之下击败魔师，你不齿这样做。”

“是。”厉若海道：“因此我虽然理解你，虽然也佩服你，可我不能让你。”

他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每一句话都说的很冷静，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无情，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他说完这一席话，他缓缓提起了枪。

江湖上有两大公认的用枪名家，其中之一便是七种武器霸王枪主人——一枪擎天王万武，还有一人则是厉若海。

厉若海用的不是霸王枪，厉若海用的是一口长枪。

这口长枪或多或少和其他的长枪有些不同，至少厉若海用的长枪叫丈二红枪，而其他任何一个枪法名家用的枪，都不是丈二红枪。

即便是厉若海使用丈二红枪，他的枪也不配叫丈二红枪。

即便是厉若海的弟子风行烈使用丈二红枪，他用的枪也不配叫丈二红枪。

天下间只有一口丈二红枪，也只有厉若海用的枪才配叫丈二红枪。

有厉若海才有丈二红枪，没有厉若海又怎么会有丈二红枪呢？

厉若海提起了枪，鲜红的枪樱随之摆动，如鲜花一般的盛开。

很艳丽，甚至很凄艳，也很炙热。

木子云望了望枪，又瞧了瞧厉若海，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厉若海身上。

他已听见枪在发声。

一种听不见的声音。

这声音是用耳朵听不见的，只有用心才感觉得到。

木子云听见枪在发生，在急不可待想要施展锋芒。

他也感觉到了压力，一股刀山劈下，火海已至的压力。

他不愿退，厉若海也不愿意退，那么两人之间也只有争雄了。

厉若海也清楚，可厉若海还是要将道理将清楚。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说话讲道理的人，可面对木子云，厉若海愿意讲清楚道理，他认为木子云有资格听他说话。

厉若海道：“今日一战，若庞斑击败了你，我即便等待庞斑复原，可那个时候的庞斑已非今日的庞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你应当很清楚，而我要挑战的事巅峰时的庞斑，因此我不能退，不能让。”

“我明白。”木子云很诚恳望着厉若海，也很诚恳的说道：“我本可以让你，但如今我不仅是木子云，我是唐老公公的弟子，我不能给他老人家丢颜面，他老人家这辈子虽然败过，可从未占过别人便宜，身为他的弟子，我自然也不能，因此我也不能让。”

厉若海笑了笑：“你不让，我也不让，那么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

“是的。”木子云笑了笑，他笑得很洒脱，很潇洒，身上更是流露出了一种无人可以比拟的光彩，令人心驰神往：“我从未想过当前辈的绊脚石，更从未想过护卫庞斑，可今日我似乎不能不做这件事了。”

“我也一样。”厉若海道：“江湖上我看得上眼的年轻人并不多，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我本不愿和你交手，可如今也不能不出手了。”

木子云深深吸了口气：“古往今来有许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可前辈是否知晓，今日你若和我一战，那么你又有几成机会再与魔师一战呢？”

厉若海在笑。

他本是个很冷的人，可笑起来就如春风吹过冰雪覆盖的大地，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你呢？你与我一战以后，又有什么资本与庞斑一战？”

“我和魔师一战本就没有一点的把握，最终也还是没有一点把握而已，我并不算吃亏！”

厉若海哈哈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样愉快过了，如今他实在越来越欣赏木子云了。

“我若击败不了庞斑，那也只能证明我厉若海本事不济，与人何尤？”

这句话是对木子云询问的回应。

木子云深深看了厉若海一眼，眼中的尊敬之色更浓了。

武学造诣高深莫测无可匹敌，固然值得人佩服；精神气节之高下，也当令人崇敬。

这一刻，木子云真有些崇敬厉若海了。

可木子云很快就收起了面上的情绪，他往后退了三四步，他笔直而立，这一刻他是剑，一口随时出鞘的剑。

厉若海将长枪插在地上，手握住枪杆，枪在手心发出赤红的焰火，这一刻厉若海如火海，身上充斥着无可匹敌的杀伐气焰。

他们都佩服彼此，可这一刻他们同样准备对彼此出手。

胜者，挑战庞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