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决战之前
严无常没有想过木子云会杀方应看,可木子云居然杀了方应看,这一点他是没有想到的。
方应看并不是个寻常的江湖人士,他是神通侯。
在京师汴梁的地位并不算低,而且居然方应看和有桥集团的首领米有桥关系非常,甚至有种种证据表明方应看其实是有桥集团的实际首领。
可木子云杀了方应看。
方应看原本是不应当死的,只可惜他做出了一件事,他不应当如此轻视木子云,他不应当如此高估自己,因此他死了,死在了木子云的时候。
风云酒庄中一瞬间就多了三具尸体,木子云、严无常都已不能再继续流下去了,两人飞奔离开,可见证这场决斗的人,实在不少,因此几乎很快就有人知道杀掉方应看的人就是木子云。
“如果你不是木子云,我还以为你从未想过离开京师汴梁,即便你是木子云,我也认为你已是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严无常和木子云坐在屋顶的瓦片上,他对着木子云冷冷道。
木子云笑了起来。
他离开风云酒庄以前,并没有忘记那一壶酒。
他喝了一口,就将酒壶递给严无常。
他枕着双手靠在屋顶上,慢慢道:“我杀了苏梦枕,等同于打破了京师汴梁的平衡,换而言之汴梁江湖势力又已是一团浑水,而方应看又是实力强大的有桥集团掌舵者,他自然希望可以借助除掉我,而渐渐扩大甚至掌控汴梁京师上下的实力,只可惜他算错了我,也算错了苏梦枕。”
严无常:“你杀他是为了你自己还是苏梦枕?”
木子云淡淡道:“如果他刚才不对我出手,我是不会杀他的,也没有机会杀他,只可惜他刚才对我出手了,因此我就不能不杀他。”
严无常道:“他毕竟是神通侯,你杀了他,似乎处境也有些不妙了。”
“原本应当是这样的。”木子云淡淡道:“只可惜我还有一个苏梦枕,这种事情苏梦枕当然不可能算计不到,我相信他留给杨无邪、王小石等人的信件中已留下了法子,王小石、杨无邪不是白愁飞那种一朝得势就不甘人下的人,他们对苏梦枕忠心耿耿,因此自然会为我解决这个麻烦。”
“如果你的判断出错了呢?”
木子云淡淡道:“那只能说苏梦枕不是苏梦枕,苏梦枕不配当苏梦枕。”
他没有说话了。
一个人倘若能对令一个人如此深信不疑,那旁人无论说什么话语,也都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冲动,他很想知道木子云和苏梦枕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为何这两人之间居然能如此相信对方,居然能为对方考虑的如此周全呢?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已不是严无常了。
——严无常曾几何时如此好奇过呢?
严无常终究没有问出口,可他望着木子云的眼神更尊敬了。
他希望木子云的判断没错。
是的,他的判断是没有出错的。
他的判断不但没有出错,而且超出了他的预料。
若论消息灵通,几乎没有什么帮派可以比得上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狄飞惊、雷纯和王小石、温柔杨无邪等人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木子云杀了方应看的消息。
他们几乎也都没有任何迟疑,请来四大名捕之一。
王小石请来了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而雷纯请来了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方应看这些年来的罪证全部都交了出来,随后又有风云酒庄的掌柜亲自坐镇讲述当日的事情经过。
几乎没有任何官差来询问当日木子云杀方应看的经过,一连六天都平安无事,似乎根本没有人记得神通侯方应看已死了的消息。
他似乎也已忘记了这件事。
这些年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对于木子云都没有任何监视,可他们的势力实在太强大了,几乎汴梁上下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的人,因此他们几乎不用监视木子云,就知道木子云的一举一动。
十二月二十三,戌时。
狄飞惊带着一叠不算薄也不算厚的行程表递给雷纯。
这行程表上都是记录着木子云这些时日的形成。
吃喝玩乐,四处散心。
这些行程表上基本上都是这些事情与内容,只有到了十二月二十三日午时以后,这行程表才出现了变化。
只有一点变化。
十二月二十三午时末,木子云与柳生飘絮、柳生雪姬用过午膳,回到雅间,再未离开。
她看得很仔细,每一个字都没有看透,每一个字都看得非常透彻,等她看完这份行程表的时候,已快戌时末了,她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她看完行程表以后,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自从木子云和铁手一战,随后杀死方应看以后,木子云几乎每天不务正业,也不关心决斗,陪着柳生飘絮柳生雪姬四处闲逛游玩,狄叔叔,你认为他是志在必得了,还是在杀了方应看以后,就已绝望了。”
狄飞惊淡淡一笑:“木子云从不是个会让自己绝望的人,不过他确是个多情的人!”
雷纯的眼中已闪过了光,她看着狄飞惊慢慢道:“因为他多情,才会陪柳生飘絮、柳生雪姬将近六天的时间,他重视这场决斗,因此才在今日正午以后闭关不出,他应当是在调整好自身的状态,他从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是的。”狄飞惊:“他从不轻视任何对手,可他的对手却总是会轻视他,无论无敌公子也好,苏梦枕也罢,亦或者不久前死在木子云手中的神通侯方应看也一样,无论任何人轻视他,那都会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因此他也可能是故意让对手轻视自己。”
雷纯淡淡一笑,她忽然抽出一口绯红的刀。
他盯着这口如红水晶般完美无瑕的凄艳短刀,慢慢道:“可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轻视他的。”
狄飞惊满意点了点头。
他会在这个时候打搅雷纯,只不过就是让雷纯必须明白这个道理。
——木子云是个绝对不能轻视的人。
无论什么人轻视了木子云,都将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他可以让任何人付出代价,但绝不能让雷纯付出代价。
明日便是木子云和王小石之战了,他已很久没有激动过了。
他相信明日是一场很精彩的决战。
同样的消息,同样的行程表,杨无邪手中也有一份。
关于木子云的。
此时,王小石正在擦拭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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