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若是仅仅这般,还是太便宜他了。
今天若是不让武士彠这老匹夫知道“疼”字怎么写,只怕以后还敢再动些歪脑筋。
留其在长安,俨然是莫大的恩赐,竟然是还不知足?
还妄图拉拢自己的势力?
还想让叶无星朝你叫岳父,你也配!
心里没有一点批数!
光是想想,李世民就气儿不大一处来。
徒有一种......家里的不世珍宝,被外人惦念上的恶心之感!
传言都说,武家姐妹,貌美如花又国色天香。
正好送去给林府当做丫鬟!
长乐现已身怀六甲,小城阳再为林家添丁,那也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仅凭现有的下人,明显是不够用。
早早做好准备,那才是未雨绸缪的上上之选!
叶无星那臭小子,不是总和朕抱怨,好人家的姑娘不找好,全部都进了宫,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嘛。
那朕,就帮着想想办法,直接送人过去,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出身名门,又知根知底,相貌也都出众。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凑合凑合......
咳!
李世民想到这,紧忙甩了甩头,将某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之脑后,表情突兀有点尴尬。
“武大人,你觉得意下如何?”
“滴水之恩,必须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堂堂应国公,作为朝廷的开国元老,定是该以身作则,拿出表率和态度,给天下百姓看一看!”
武士彠现在真慌了,头皮一阵酥麻,顺便传遍全身各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水,挪不动半步。
“陛下,求您开恩!”
“臣就只有这两个女儿,还指望她养老送终呢!”
“救命之恩,确实应当重重回报,臣回了府上,马上着手开始准备!”
李世民冷眼扫下,瞧得他那滑稽的样子,只感觉到好笑。
大手一挥,满不在乎。
“诶——”
“武大人此言差矣,养老送终不是还有儿子嘛,根本无须担心。”
“要朕说呐,也别麻烦了,林府啥都不缺,朕送的礼物,人家都看不上眼,你送的东西......莫非比朕还要贵重体面?”
“林府只缺丫鬟,长安城内人尽皆知。”
“朕今天给你上一课,送礼要讲究个投其所好!”
各种歪理,一股脑地吐出,倒也算是现学现卖。
“别问,问就是叶无星教的,根本不可能会是朕的本意!”老李心底窃笑着。
武家姐妹,伺候皇家姐妹,有何不妥之处?
至于“实情”,李世民压根不会告知他,以免节外生枝。
安心做个糊涂鬼,也没什么不好的!
“噗通!”一声。
武士彠直挺挺地跪在原地,深埋着头不敢抬起,声音显得极为悲怆,表演的成分已然拉满。
“陛下,望您开恩!”
“小女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能说得过去。”
“大女若是再进了人家府上当下人,让臣这张老脸......置于何地!”
“林公子超凡脱俗,不喜世间庸俗之物,武家必定会倾囊相报,以报答其大恩!”
“这件事,还望您三思啊,陛下!”
说的倒是比谁都惨,是不是“逢场作戏”那咱就不知道了。
把女儿当作“筹码”,用以“押宝”的人,从口中说出这番话来......很显然可信度不高。
李世民闻声后,面露不悦,表情突兀阴沉下来,心底冷哼。
现在知道要面子,要脸了?
早想什么去了?
未免,晚了点吧!
稍待片刻后。
李世民正了正身子,嘴角的玩味之色更浓,凛然开口道。
“武大人此言在理,确实是朕考虑的欠妥。”
台下,
武士彠顿时松了口气,正欲叩首谢恩,脑袋才刚落至一半。
李世民饱含威严的话锋,随之一转。
“既然武大人不肯,那这件事就当朕没有提及过。”
“为了加以补偿......朕决定委任你去成都任职,以作为褒奖!”
...
......
殿内寂然,落针可闻。
不容置疑的话音,回荡在各处角落,久久不散。
李世民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根本没打算与其商量,用“威胁”来形容,倒是更为妥当!
要么答应要求,送女过去当丫鬟。
要么明升暗调,远远离开长安城!
一箭双雕,再美不过。
哪怕是不能为林府增添一名丫鬟,也能帮助自己扫清一些障碍与麻烦,同样非常舒服。
恰好,可以用以作为对武士彠的“小考验”。
他若是真的爱女心切,李世民自然不会强行逼迫。
但要是......他为了保全乌纱帽,而选择欣然接受......那就无须再多言废话半句。
老李同学此刻只觉得,经过这些日子与叶无星“交往过招”,自己的思路变的加清晰透彻,进步极为明显!
臭不要脸地开始自我陶醉起来。
场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诡异起来。
李世民悠哉地靠坐在高位之上,睥睨天下的气势尽显无疑,无形之中给其一种压迫之感。
更是令人心惊肉跳,有点喘不上气来。
武士彠扶地的双手,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处噼啪滑落。
离开长安城,就相当于“流放”!
裴寂的下场已经是最好的例子,他又怎会不知晓。
他瞬间联想到其中原因种种。
错误地脑补认为......逼迫自己送女到林府做丫鬟,并不是陛下的本意!
“外放离京”,那才是真正所图!
武士彠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狂跳的心脏早已提至嗓子眼,就差脱口而出,满口答应下来。
他能有今日这般成就,着实不易。
远离了长安城,那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切,这是令其断然不能够接受的!
再加上,他自己的身份颇为敏感,作为太上皇的心腹,现在身处朝堂本就是如履薄冰,前行极为艰难......
要是此刻再不能狠下心的话,只怕会将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葬送掉!
不过数息的思考时间。
武士彠俨然做出了决定!
台下之人的所有表情变化,被李世民尽收眼底,冷峻的眼神中溢满了不屑一顾。
果不其然。
武士彠豁然仰起头,义正言辞地开始胡说八道,与刚才百般不愿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吹捧献媚之言,传入耳中,甚是刺耳!
李世民嗤笑着摇了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弧线。
一语双关道:
“武大人,您果然从来不叫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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