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风 第二十五章、甘州之乱（2）

第二日清晨，当子诚醒来后发现全军将士早已先他一步起来，长庭问候道“殿下醒了。”

子诚道“大家都醒来那么早，是我太过懈怠了，这毛病得改，对了，李护呢？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李侍卫前去打探尚未归来，就在今早天快亮的时候，甘州城外飘起了狼烟，估计是荣王大军开始攻城了。”

“昨夜叛军一定是彻夜难眠，荣王选择天将亮时进攻是一步好棋，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胜负，到时便是我军出动之时。”

子诚和长庭以及全军都严阵以待时机到来，突见前方扬起沙尘，恐有敌军来袭，全军戒备，不消片刻，只见李护和几名探子从沙尘中快马越出，这时大伙才知虚惊一场。

子诚问道“城外战事如何？”

李护喘气道“荣王军大败，损失近半。”

子诚、长庭皆感疑惑，叛军不过乌合之众，即便荣王攻不下，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李护道“起先叛军一直采取坚守，可就在攻城一个时辰后叛军竟然主动打开城门，荣王虽恐有诈，但还是决意进城，可没想到叛军居然在城内设有壁垒，地上全是沾了油的干草，叛军采用火攻，结果前军尽灭，后叛军带兵杀出，荣王只得带领剩余人马退守城外西南方的山上。”

长庭道“看来我们是太小看叛军了，殿下，接下来该当如何。”

李护道“要发兵去相助荣王吗？”

子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或许是个机会，荣王退守山上想必是想凭险拒守，怎么都能撑一阵子，最关键的是他若能将叛军主力吸引住，那城中定然只有少数兵丁镇守，我军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长庭道“围魏救赵，此计甚妙。”

子诚立刻下命令全军开拔全速前往甘州城。

待大军到达城下，原以为子诚会直接攻城，可没想到他却没有，看见城墙上一众叛军，子诚知道此刻城内一定留了许多人，这时探子来报，荣王那边根本没有追兵，叛军击退荣王军后只追了二里多便退回了城。

李护道“殿下，这下还攻城吗？”

子诚叹了一口气道“好好看看这城墙有多高吧，传令退兵，去与荣王汇合。”

大军退去后，叛军未敢出城，一路上李护问道“殿下为何不攻，叛军刚经过一场大战，此刻定然疲惫，恰是我军大好之机。”

子诚道“你太小看他们了，叛军先是用高墙消耗荣王军，而后开城门诱敌深入，待荣王军退去后又即刻撤回，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朝廷一共派了两支军队，想必早已做好准备，一步步的连环扣，竟将我平乱大军逼得无计可施。”

长庭道“看来叛军并不只是乌合之众，他们之中定有精通战略之人，荣王太大意了才会着了道。”

子诚道“据说张秀不过是一草莽之辈，连字都未必认的全，断然不是他，难道是……”

“东方璧。”长庭道。

子诚讶然地望向他，“陛下连这都告诉了你，对你还真是信任，没错，幕后之人若真是东方璧，有如此智慧，那可就麻烦了，但我宁愿只是有人打着他的旗号。”

待子诚与荣王汇合后，子魏怒道“我军在前面浴血奋战，你倒好，一箭不发便撤军了。”

子诚道“我若攻城，势必会如你现在这般损兵折将、徒增伤亡，既已大意一次，又何须重蹈覆辙。”

“我看你分明是别有居心，想让我跟他们杀个你死我活，你好坐收渔利。”

“我只是不想让将士们白白牺牲”……

兄弟二人争论不休，亏有长庭在一旁调解方才平静下来。

子魏道“你们说吧，这下该怎么办，攻也攻不得，守也不是长久之计。”

子诚问道“我记得甘州太守府被逼到了孤山上，他们现在在何处？”

子魏道“这我打听过了，他们就在距这儿六里外的孤山上，怎么，难道你想联手他们，就他们那百来个人，还不够叛军塞牙缝的。”

长庭道“重点不是人数，甘州太守在此地多年，想必对此地一定格外了解，毕竟我军初来乍到，对于叛军，他们或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子魏虽然不满，但对于他的建议也颇为赞同，“那还等什么，大军出发，去与他们汇合。”

待大军赶到太守所在孤山之时，只见有几百名叛军守在山下，子魏立刻率人将他们轻易杀退，难怪朝廷大军到后太守一直未来迎接，原来是被叛军堵在了山上，难与外界有所联系。

大军即刻上山与之汇合，众人纷纷前来对荣王和子诚这两个救星行礼叩谢。而这时子诚竟发现陆如风身边的丫头阿汐竟在此处，子诚道“你为何还在此？”

阿汐道“小女是随我家公子来的，科举中榜后公子被安排在工部任职，一个月之前被调来甘州，小女也随之而来。”

子诚感到心头一酸，“你家公子对你可真好，就连外出公干也带上你，陆如风人呢，我要见他。”

过了一会儿陆如风奉诏前来，“臣陆如风参见殿下。”

子诚道“陆如风，你可真快活，朝廷让你来办差，你却将丫头带在身边伺候，你以为是郊外踏青吗，要不要再多带几个奴才一起呀。”

陆如风连忙叩头谢罪，子诚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楚平侯世子，如果你要享福大可待在你的楚州做你的大少爷，可你竟让一女子陪你涉险吃苦，你好意思吗。”

陆如风再次谢罪，阿汐听后说道“求殿下不要怪罪我家公子，是小女贪玩，非要跟着公子，殿下要怪就怪我吧。”

陆如风急道“不，殿下，都是臣思虑不周，应该罚臣。”

子诚摇摇头不满道“真是主仆情深啊，眼下叛军虎视，这笔账暂且记下，带平叛之后再做计较。”子诚复又看向阿汐，“从今日起你暂且到我身边待着，没有我的命令，哪都不许去，直到叛乱平息。”

“小女遵命。”阿汐叩头道。其实阿汐心里明白，子诚是表面生气，实则是担心她的安危，根本不会处置她，把她强留身边也只是为了保护。

待阿汐的事处理完后，子诚对陆如风问道“你既是在工部任职，怎么会被调到甘州来？”

陆如风道“甘州三年大旱，草木枯死，其实在二十年前甘州以北也发生过一次大旱，五十年前距甘州百里外也有过一次，每次大旱皆死者无数，所以工部希望对地貌进行勘察，若能找到水源或可缓解大旱灾害。”

“那你找到了吗，附近可有水源？”

“没有，别说水源，就连一颗活草都难找到，原本准备继续找，可没想到遇到难民暴乱，臣只好随太守退守山上以待救援。”

子诚看了看四周，竟是些荒草枯木，不禁叹息心中的无奈。

陆如风道“殿下，臣虽然没有找到水源，但臣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是何事？”

“臣也是被困此山时无意中发现的，此山位于甘州高地，从此处可揽尽附近地貌，此处地貌极其适合开一条渠道，在楚州，每到雨季，城内常受水患之苦，后臣的父亲便开了一条沟渠将其引入大江放得以缓解，如若朝廷能从楚州开通一条河渠连至甘州，那甘州一带便再也不会被大旱问题困扰了。”

“从楚州连至甘州那可有三百余里，这可是个大工程，恐非十年之功不可完成。”

“虽废十年之功，却可得万世之业，论长久计，此乃于国于民之大业。”

“可是这样浩大的工程费时费力，朝廷怕是不会同意，陛下多半也不会首肯。”

“问题就是出在这儿，要想让陛下同意恐非易事，就当这只是臣的一个天真想法，望殿下不要见笑。”

子诚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和他一同走走看看地形，然而子诚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天真的想法，而是一个旷古烁金的构想，只是现在的大京内忧外患，当今陛下一定不会将大量的物力人力投入其中，这样的浩大工程，到底需要一个怎样的帝王才有魄力撑起，如果是自己，能够撑起吗，子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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