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黯之日 第六章 肉山

随着徐川那根本就是扯着嗓子吼出去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哥们”，那个怪物现在是就算想要装作一个没注意到他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个怪物就对徐川这种在常人看来与脑抽无异的表现做出了反应。

“吼——”

所以说口臭真的是一个很要命的东西。

有可能是因为体型差距太大的原因，那个怪物好像并没有看到徐川的具体位置，只是猛然转过了自己庞大的身躯，对着徐川声音传来的方向吼了回去，顺便又拆了一栋碍事儿的六层小楼。

不过我个人觉得可能是是徐川那一嗓子惊到它了，所以它决定和徐川比一比谁的嗓门大。

我这样说肯定是有证据的。因为体型的原因，徐川并不能看到它那相比于身体几乎是小到畸形的脑袋上面，做出了一个相当人性化的表情。只不过这个表情嘛……硬要我形容的话，和儿童准备恶作剧之前的表情差不多。

于是它吼完之后，紧接着徐川就吐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口臭是个很要命的东西了。

因为随着一阵声浪的袭来，徐川闻到了一股差不多和人体鼻腔内部的味道有的一拼的……呃，口臭。

反正是从嘴里面传出来的。

总之，徐川并没有想到这个结局，不过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口臭熏死的人，也应该算是名垂千古吧？

那个怪物把过于臃肿的身子缩了缩，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头可以贴近地面。在仔细的确认了徐川的位置之后，便用一种与其之前的速度完全不相称的缓慢步伐走了过来。

随着那个怪物的脚步落下，一阵又一阵的沉闷响声接连响起，地面出现了能明显感知到的震动，并随着它的接近越来越明显。

但是徐川好像不知道害怕一样，在他吐完了之后——必须是吐完了之后，有谁家在呕吐的时候还是直着腰站的——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走动过，已经煞白的脸上扭曲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明明浑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但却没有任何逃跑的打算。

至少看上去是没有。

那个怪物一步步地走到了距离徐川不过十米的地方站定，可能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一直站在原地，既不准备逃跑又没有任何打算攻击的迹象的二足直立动物，它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

紧接着——

“吼——————”

没错，比第一次还多了两个破折号。

这次它几乎是贴着徐川，用比刚才那声还高个八度的声音吼了出来。而且可能是嘴张得过大了，好巧不巧的喷出来两坨不知道算不算是唾沫的粘液状物质，并且当着徐川的头就浇下去了。

这一次，徐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因为他在那两坨粘液糊脸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简而言之就是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吓得，还是声音太大被震休克了，抑或是丢人的被那两坨不明物质熏晕的——虽然我觉得几乎没有一个嗅觉正常的人类能在那种味道下面保持清醒。

在那个怪物拖着长腔终于吼完了这个长达四个自然段的鬼叫之后，它才注意到徐川已经昏过去的事实，并对其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

而且我恳请我的读者们不要让我描写那个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因为我也无法想象它是怎么在一个腐烂、基因突变以及其它各种要素的共同作用下扭曲的几乎不能看的脸上，做出来如此生动的表情。

但它显然并没有打算放徐川一条生路。就像猫在吃饱了的时候依然会去抓老鼠，它不介意在休闲的情况下玩弄自己的猎物，并借此增加一些趣味，但这并不代表它会放跑到手的东西。

即使吃饱了，多杀一个也无妨。很简单的道理。

于是它对着徐川抬起了一只脚。

不过呢，事件总是戏剧性的，现实里面发生的事情很多时候甚至比小说里面还有趣。

这就要说道上一章里面已经领了盒饭的那个小队，虽然他们的带队人员，也就是那个“鬣狗基斯”并不是一个多好的领队，但是他还是有基本的素养的。

哪怕一个人再怎么不堪，如果他真的能站在一个比你高的职位上，那就说明他真的有那份能力。

于是他在领盒饭之前，在那个怪物跳到他车上将其踩扁的一瞬间，极其冷静的向“黑山”组织发送了这样简短的一句话——

东4区，第13队全队牺牲。肉山。

没错，这个怪物就是一个在旧日历末年的辐射年代成长起来的“神话生物”，“肉山”。

这种东西不管放在那里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家伙，不管是废土上的哪一种私人组织，都会尽量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将其歼——这里面甚至包括在明面上反*类（这个是个和谐词，不能打出来）的变种人组织，因为这些在那个年代就生存下来的东西是真正的人类天敌。

于是，“黑山”在接到了基斯的报信后，第一时间就组织了由大量的装殖战士和基因战士组成的讨伐队，前往信息里面说的“东4区”进行搜索。

现在戏剧性的情节出现了——

在那个怪物——哦，现在应该叫它“肉山”了——在肉山对着徐川踏出一只脚的瞬间，两发RPG就轰在了它的背上，剧烈的爆炸和极大的动能让它一个踉跄踩在了偏上一点点的位置。

总之就是没踩死徐川。

火箭弹在肉山的背上炸开了两处不小的创口，黄色的脂肪碎块四散飞溅。

可能是因为疼痛而激怒这个可怕的杀戮机器，它立刻放弃了就在脚边的“猎物”，也就是两三个呼吸间的工夫，肉山庞大的身躯就飞速的撞向了一栋百米开外的大楼。

如同一辆重型坦克一样，它几乎不带停顿的就继续向着前方冲去。那个被撞击的楼房碎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在巨大的动能之下就像炮弹一般，在肉山抵达的前一刻就完成了一场对目标位置的洗地。

但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能解决它现在遇到的麻烦——以五六个人为一组的战士小队从不同的方向包向它围了过来。对于这其中的大多数，我甚至也不能分得太清楚他们和单纯机械造物的区别，但是他们的速度和精准度无一不在表明这群铁疙瘩有着足以让任何人骄傲的性能——如果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做到提着机炮高速跑动，并且还能忽视掉开炮后坐力影响的话，你也可以骄傲一下。

“呼叫‘捕兽人’小队，引力型捕捉器已经设置完毕，请指示。”

“原地待命，等待‘斗牛士’引诱‘猎物’进入包围圈。”

“收到。”

............

总之，等到徐川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能看到大概一两公里之外的东边从一个小山坡变成了一片平地，而且是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唯独一个突兀的高耸身影站在那片平地的正中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并且在那个身影的周边散落着一个有一个残缺不全的人影。

没错，那群人全灭了，这就是为什么连变种人组织也会在第一时间对这种级别的东西进行讨伐的原因。

人类的天敌并不只是一个代词，它还代表了一种压倒性的实力。

这是徐川醒过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

于是已经缓过来劲儿的徐川决定继续装死。

就这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王八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全身都麻了的徐川终于看到那个一直在那片平地上溜达的家伙——也有可能是巡视主权，我估摸着就差抬腿撒尿了——终于消停了下来。

在发现太阳将要下山之后——请不要纠正我这个世界看不到太阳，就算被云挡住那也是有光线的明暗变化的嘛——它开始进行一种颇为喜感的操作。

我埋我自己。

反正高度总结一下就大概是这么个流程。

他在确定了这个怪物——徐川并不知道它叫“肉山”——真的把自己全埋起来了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趴在地上装尸体。不过这次的原因是趴的时间太长，整个人都麻了，动不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里，徐川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可能快的速度从地上捡回了自己的东西，特别是还对自己的左脚温柔有加，轻轻地打了打上面粘上的灰尘。紧接着踮起脚尖（左脚是绑了一块布条在棍子下面），尽可能悄悄的走到了另一边没有被战斗波及的废墟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小推车。

嗯，还是三个轮子，能用。

在这样收拾好一切之后，徐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那个怪物“我自己埋自己”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不要问怎么选的，问就是从心。总之，徐川他马不停蹄的出发就对了。

也有可能是人不停足......额，人不停棍？反正差不多。

这就是徐川现在为什么选择在夜里赶路的原因。至少他看到的那种级别的怪物是昼出夜伏的，而他并不想遭遇第二次。

这里我插一句话，这次徐川并没有猜错，肉山的确是昼出夜伏的，或者说几乎所有的从辐射年代遗留下来的“神话生物”都是这个习性，只有极少数除外。至于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们放到以后再谈。

不过有一个让徐川也万分后怕的事情——他对自己昏迷前的一小段时间里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的印象，也有可能有模糊的感觉，但他真的不记得任何事情。

换句话说，那个时候和肉山打招呼的那个兄弟，极有可能并不是我们的“徐川”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