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妖人 第五章 一次打服

林昆没说话，他在犹豫，因为自己的经历太过诡异，就像张天齐也在犹豫该不该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林昆一样。

门口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片刻后，车轮声盖过了雨声，人下车的脚步声也盖过了雨声。

张天齐仔细听了一下，十三个人。

“老板结账！”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啤酒，站起身说：“走吧，到外面去，答应了陈老板的，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聊你的事。”

这次林昆没有犹豫，喝完杯中的酒，拿起两个酒瓶就跟了出去。

下过雨的地面冰冷湿滑，门口十五个人的身影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反射在地面上，影影绰绰。

没等对方放狠话，张天齐主动说：“有什么事到后边去解决吧，别挡着人家做生意。”

……

楼后的无名小巷中，二人正被被十三个人团团围住。张天齐却毫不在意，虽说身手道行远不如前，但末日劫雷他都见过，又岂会在乎这几个虾兵蟹将？

可林昆从小到大都不会打架，看着眼前的架势，攥着啤酒瓶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路过巷口的行人往里瞟了一眼便快步离开，酒后打架斗殴的事情并不少见，反正最后都有警察来处理，只要自己别引火上身就行了。

杨德福身旁一个三十多岁的平头黑脸汉子乜斜了一眼对面的俩人，不屑地冲杨德福笑了笑：“我说杨胖子，你在逗我吧？就这俩小虾米？等会让我这几个小兄弟废他们一人一只手得了，我都懒得动手。”一道从左边眉梢延伸到嘴角的伤疤随着他的话在脸上一颤一颤，在饭店招牌的灯光下反射着瘆人的光。

林昆认出了这个汉子，手抖得越发厉害了。

虽说他没见过杜老二，但在生意圈混好歹听说过他的名号，“杜老二”这个称呼不是因为他排行老二，而是因为这人一根筋，老是犯二，动起手来就收不住。这杜老二从东北过来，手底下带着一票小弟，什么营生都不会，靠着人多专门替人平事讨生活。虽说不是本地人，但凭着敢打、讲义气，在北山市这一亩三分地也闯出了一些名堂，尤其是传说前几年替手底下小弟挡了一刀脸上留了疤，从那以后下面的小弟更是对他死心塌地，在北山地下圈子里不少人提起他也都竖起大拇指。

林昆知道，所谓的讲义气只是对他们那个圈子而言，但现在自己是要被平事的那个人，杜老二的“义气”现在就是自己头上那把刀，尤其是看杨胖子和他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虽然刚才亲眼看到张天齐神奇地“露了一手”，但对方人多势众，看来今天晚上哥俩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心里的猜想，杨德福阴狠狠地说：“废一只手？便宜他们了，再废一条腿！老二，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个个子高一点的小子手里好像有点功夫，刚才我就是栽在他手里了。”

杜老二对杨胖子的话不屑一顾：“会点功夫？你TM别逗我了，会功夫的人我见老多了，这些年哥失过手吗？你一边儿呆着去，这事我替你平了，完事把钱转我。”

“装完X了吗？”张天齐在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淡淡地插了一句，转身把外套交到了林昆手里。他最讨厌别人装X，尤其是在自己面前装，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发生冲突时可以装X，但必须要由自己来装，不仅要装，还要装出水平，装出风格来！

杜老二在北山混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狂的小子，不气反笑道：“小子也不怕话大闪了舌头，你知道我谁吗？老子是杜老二！在北山道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啪！啪！”两声，如抽鞭子一般的脆响回荡在小巷之中，之后便是一阵安静，出奇地安静……

杜老二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扭曲变形，脑袋里的耳鸣声“嗡嗡作响”，他壮实的身躯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而行凶者正轻轻地转着手腕，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老子最烦别人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给你个教训，以后长点记性。”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个热身运动。

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谁也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瘦子敢当众抽了杜老二两个大嘴巴！

血水混着唾液从杜老二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淌出来流了一脸，他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可严重的眩晕让他根本使不上劲。

“弄屎他……给我弄屎他……”杜老二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躺在地上指着张天齐口齿不清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一众马仔这才反应过来，叫嚷着朝张天齐冲了过去。

张天齐身子轻巧地朝后撤了一步，闪过对面一人的拳头，右手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结结实实地抽了上去。

“啪！”比刚才那两声还要清脆，那倒霉的小弟原地转了几圈后栽倒在地上，惨叫着从嘴里吐出混合着血水的牙齿来，右脸肿得发亮。

其他人见状浑身一颤，前冲的步伐慢了下来，可张天齐想起林昆鬼气缠身的事心里的火正无处发泄，铁了心要打他们的脸，根本没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他踩着奇怪的步伐左右脚交替前进，就像那索命的冤魂在人群中闪转腾挪，左手始终背在身后，而右手却在空气中从最刁钻的角度一正一反地抽打着对方的脸皮，不多不少，一人就一下，干脆利落。

“啪！……啪！……啪！……啪！……”

小巷里巴掌声和雨声奏出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林昆在他身后嘴巴就没合上过，跟齐子从高中开始认识了十多年，也一起打过架，论打架也就比自己强那么一点，大多数情况都是跟自己一起挨打。可眼下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就将一众混混撂翻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要不是眼下这种情况，真想好好问问他。

虽说张天齐抽巴掌时留了力气，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一帮人顷刻间开始哭爹喊娘起来，转着圈地捂脸倒地哀嚎不止，衣服和地上沾满了黏糊糊的口水及血水的混合物，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掉落的牙齿。火辣辣的疼痛过后便是肿胀的麻木，可却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那一巴掌震得一帮人眼冒金星，脑袋昏昏沉沉的，更何况挨了两巴掌的杜老二，眼看对方这么能打，就算自己能爬起来也不敢爬啊，干脆躺在雨里装晕。

唯一没挨巴掌的就剩杨德福了，他看着叫来的帮手此刻全躺在地上吐着牙，心里直后悔：打架他见得多了，可从没见这么能打的，一人只挨了一嘴巴子就起不来了，这得多大的劲啊！更重要的是凶手自己一点事没有，连衣服都没脏。他知道今天踢着硬板子了，再不跑估计就得交代在这，下一刻他转身就一瘸一拐地要往巷口跑去。

“你再敢跑一步今天就把腿留下来吧。”张天齐的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

杨德福硬生生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可两条腿却在原地抖若筛糠，好不容易从胖脸上挤出一丝阿谀的笑容：“那个……这位兄弟，不对，这位大哥，误会……今天这事都是误会……”

“误会？之前不是说要废我们一只手、一条腿的吗？”张天齐冲着他露出一丝阴沉沉的微笑。

“哪能啊？开玩笑，都是开玩笑的，大哥。”

“开玩笑？我从不跟不认识的人开玩笑。”张天齐脸色一冷。

杨德福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已像泥鳅一般油滑，知道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好！今天我认栽了，要怎么处置随你，小兄弟报个名来，也好让我知道栽在谁手里。”

这种圆滑的家伙张天齐见多了，一般都是发现来软的不成就装好汉，兴许能少挨点揍，可张天齐这成了精的家伙从不吃这一套。

“记住了，我叫张——天——齐。”

林昆一愣：这家伙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雨还没停，但却只剩下零星的细丝不时地飘洒下来。

张天齐点了一根烟，扫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杜老二和强装镇定的杨胖子，轻飘飘地说：“今天是替我兄弟出头，以后你要想把场子找回来，我随时奉陪，不过这会我并不打算动手。”

胖子反应极快，立马挤出讨好的笑容，腰轻轻一弯，拱着双手道：“哎哟~~谢谢张哥，谢谢张哥，谢谢您高抬贵手，今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二位了，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样，明天到凯宾，我做东，给你二位赔不是，您看行吗？……要……要没什么事，我……我就先回了？”说罢转身就想早点溜走。

“谁说你可以走了？”张天齐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再次响起。

杨胖子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回来，苦着一张脸说：“我的哥哎~~您不是说不动手的吗？”

“我是说过我不动手。”

“那您这……？”

“可我没说过不让别人动手。”

“您饶了我吧~真的，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张天齐没理他，把烟头随手一弹，正中还在躺着装死的杜老二脸上。

“烫……烫烫烫~！”

烟头的高温让他条件反射般搓着脸从地上弹了起来，心里咒骂着杨德福的祖宗十八代：这他娘的叫手里有点儿功夫？！那两巴掌差点打死我！

“醒了吗？”

“醒了，醒了，真醒了……”

“还装不？”

“不装了，不装了，真不装了……”

张天齐对这种人再了解不过了，没大本事还喜欢装X的人最好面子，对付他们就要用雷霆手段一次打服，让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面子这玩意狗屁都不算！

装X就要装到底，张天齐干脆双手都背到身后，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你倒还不错，挨了我这两下连颗牙也没掉！”

杜老二用舌头舔了舔牙，讪笑道：“松了，松了，真松了……”

张天齐指了指杨德福问：“你跟他关系很好？”

“不好，不好，真不好……”

“说清楚！”张天齐皱了皱眉头。

杜老二心头一个激灵：“那啥，就是这杨胖子有点钱，一般要有个什么事都会找我替他摆平，哥你也知道，我就是干这个的，哪能跟钱过不去是吧？我刚才吃饭的地方也不远，他去找我，说给我八千块钱让我揍俩人儿，我这一寻思这不是小事儿嘛，正好今天晚上消费的钱也有了，我就带着小弟们过来了，哪想到碰上你了，要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也不能来呀！”

张天齐笑得颇为玩味，故意问道：“那我现在让你揍他得花多少钱？”

“嗨~！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这小事儿哪能让你花钱呀？这都是兄弟分内的事！这杨胖子忒不讲究，仗着家里有俩糟钱儿有点儿势力，到处白吃白piao，做个生意也净在背后使阴招，咱出来混也得讲点江湖规矩不是？要不是能从他这挣点钱，我早揍他了。”

“那行！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注意尺度，别整太大，但要让他多长长记性。还有，后边这林昆是我兄弟，以后有什么事还得你多罩着他，改天咱一块喝点儿。”说罢，张天齐掏出一根烟扔给杜老二。

以前在师父那学到不少，他知道这种油头滑脑的“社会人”到处都吃得开，用好了以后做很多事都能省不少麻烦。对付这种人就得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同时，想要用他就得给他表现的机会。

杜老二对机会就把握得很好：“行！放心吧哥，我干这事有经验，保准让你满意！今天不把他打出绿屎来，就算他没吃过韭菜！”

他诚惶诚恐地接过烟点上，也不管这是啥好赖烟，第一口必须得深吸，吸出享受的感觉来。

吸完一口转身就破口大骂：“都TM起来！别装死了！这杨胖子无恶不作，又得罪了张哥，咱今天就替天行道，狠狠地削他！快点儿，别磨唧！”

一帮马仔这才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拍一拍身上的泥水，冲张天齐谄媚地打着招呼。

跑也不敢跑的杨德福苦着脸一屁股坐在湿滑的地上，双目无神地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张天齐转身走向林昆，看了一眼他手里还没扔的啤酒瓶笑着说：“扔了吧兄弟~晚点再给你解释，先看戏。”

林昆跟张天齐一块儿靠着墙，吸着烟，看着一帮“社会人”狞笑着走向了那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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