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寺 0004、恢复记忆

黑夜来临，秦江月与他的两个弟兄睡在了静云寺的东厢房。

肖钢与梁君在秦江月的身旁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秦江月却毫无睡意，他一会坐在窗下，一会儿又躺在坑上，心事重重。按计划明天做饭的厨子到来之后，他们三人就撤离静云寺。不知为何，秦江月总觉得这个计划不妥。一个生不丁的厨子斛律婉蓉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抵触？他们能不能很融洽地生活在这个庙里？

为了斛律婉蓉的安全秦江月绞尽脑汁，他深知斛律婉蓉死里逃生非常不易，斛律家族只有她一个人了，她身负为父报仇的重任她一点都不能有闪失啊！

“怎么办？”

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作斛律婉容的护花使者。他不可能增加人手，因为人多嘴杂很有可能会走漏了风声。但，他若这样做，他的仕途梦，他的习武梦，他的文学梦所有的梦想都会变得无影无踪。

“不回去了！”

面对如此艰难他豁出去了，他不豁出去也不行啊！他不豁出去谁给斛律光大将军复仇？谁来保护那个风清玉洁的女孩？

想好后，他如释重负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太阳已是三竿。

他不知道，佛堂旁边的小屋灯光闪烁了一夜，斛律婉蓉突然害怕了！听到屋外呼啸的夜风如狼似虎，她不敢闭上眼睛。

吃过早饭，秦江月来到她的小屋。见她面色憔悴，眼光呆滞怔住了：“你一夜未睡？”

斛律婉蓉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未说，高度恐惧已使她精疲力遏。

见此情景，秦江月很是心痛，他恨自己昨晚没有照顾好斛律婉蓉。他以为三个大男人呆在破庙里斛律婉蓉一定不会害怕她会安然睡去，没想到情势却正好相反。他有些不解，前一夜，他们俩人神不知鬼不觉从秦府偷偷地来到这个破庙，斛律婉蓉睡得好好的并无异常。这一夜为何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正在他万般不解之际，斛律婉蓉说出秦江月希望她说出又希望她不说出的话：“我是斛律光的女儿……

“啊，”秦江月很震惊，斛律婉蓉恢复记忆了？为了证实这件事的准确性他问，“你是斛律光的女儿？”

“是，我是！你们带我走吧！我不在这里住了，我要找我的父亲和母亲。”

至此，秦江月明白，昨夜斛律婉蓉没睡好觉的原因是她恢复了记忆，她知道她并不属于破庙，她有她的父母。可是她只恢复了一半的记忆。恢复一半的记忆更麻烦，有些事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这可怎么办？他不能马上作决断。说实话吧，他能预料到那将是疾风暴雨、呼天抢地、撕心裂肺、柔肠寸断……不说实话吧，他上哪儿去找她的父母？

足足有半个时辰，秦江月默默无语木然的坐在那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斛律婉蓉奇怪地问，“难道你找不到我的父母？我的父亲可是个大将军啊！”

听到此话秦江月心痛得泪流满面，他在心中喊道：“斛律小姐你不知道你的亲人已全部遇害，你家的房子已成灰烬，你哪里还有家啊！你要到哪里去找你的父母啊？

“你……”看到秦江月满脸的泪痕，斛律婉蓉很诧异，“你为什么要落泪？”

“我落泪是因为我想到了我的难事。”

这时的秦江月很想给斛律婉蓉跪下，只要她不找她的父母，只要她不说回家，他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一切。但，斛律婉蓉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看样子她非要找到她的父母。

“我不想吃饭了，我想马上就走。”

“师傅，你先吃饭，然后我们再商量找你父母的事。”

万般无奈之下，秦江月只能用缓兵之计，得过且过，实在不能隐瞒时再将实情告诉她。

斛律婉蓉很快吃了早饭，兴高采烈地来找秦江月：“走吧！我们现在就走！”

就在斛律婉蓉吃饭的时候，秦江月找好了理由：“我先不能走，一会厨师来我得和他有个交接。”

斛律婉蓉稍稍愣了一下，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我走了还要厨师干麻？”

这一次，秦江月灯枯油尽，一时片刻编不出好的理由应付斛律婉蓉。但他终归要想出法子来呀，他必须得想出法子。

“你的父亲不是在边关守边吗？”

“还有母亲呢！”

“母亲也去边关了。”

“还有两个姐姐呢！”

情急之下，斛律婉蓉记忆的碎片一个一个迸出，让秦江月无法抵挡。

“为了修缮这个快要坍塌地庙宇，今天有人运木料过来。所以，我今天暂时不能回去。

“运木料？”斛律婉蓉半信半疑，“你昨天怎么没说啊？”

“我昨天忙得不可开交，忘了和你说了。”

“今天先不走了？”

“嗯……”

但回家心切的斛律婉蓉不断地迸出智慧的火花，她想到了两个搬运粮草的人：“你不走了，他们不是走吗？我跟着他们走。”

“这……”秦江月一时语塞，是啊，我刚才没说那两个人也不走啊！嗨，改口嘛，“他们不走了。”

“不走了？”

“原来不是说今天他们走吗！”

“木料车来了他们得帮助搬木料啊！”

“这怎么办呢？我得回家呀！”

这会儿，斛律婉蓉的急迫写在了脸上，她恨不得磕头求助，只要让她回家。

“你先不要回家，你妈妈让你在这儿帮助我们修庙呢。修庙可是惠及子孙的大事，你母亲吃斋念佛，慈悲为怀，所以她才让你在此帮助修庙。”

“真的？”

“真的！”

“她让我在此修庙？”斛律婉蓉半明不白，相信了秦江月的话，“那我就在这儿呆下去了？”

“可不！要不然你到这个破庙里来干啥？”

秦江月一边谨慎地编造谎言，一边笑自己。他甚至想到那些可恨的骗子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谎言都编得出来的原因。

斛律婉蓉现出很茫然的样子，修庙是件好事，让谁来不行怎么偏偏让她来呢？

肖钢与梁君躺在东厢房的炕上，耐心地等着厨子的到来。只要厨子一到他们即刻就出发。他们哪里知道秦江月此时像参加口试一样正在回答斛律婉蓉的问话。

从现在看，郎中说的话没错，斛律婉蓉瞬间倒地时脑部受到重撞她因此失去了记忆。医书上说这是脑震荡，但这种失忆并非永久的。

斛律婉蓉在彻底恢复记忆后一定会问她何来此地？她的父母安在？斛律府安在？她的哥哥姐姐安在……这些后续的问话，秦江月都能想到，只是那个残酷的现实他不想从他的口中说出。他希望斛律婉蓉彻底恢复记忆后，惨烈的话由她自己来说。可是……秦江月想到了有可能不会出现的局面。斛律婉蓉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根本就不知道斛律府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瞬间她失去了知觉的，等她苏醒后前面的事她已记不清了。

秦江月知道忍痛说出实情已是早晚的事，但他还是想拖几日，他要给斛律婉蓉恢复身体的时间。

“这个破庙得修多长时间？”困在破庙里的斛律婉蓉担心起修庙的时间，她不会不想到这个最现实的问题。

“得……得三年吧！”秦江月故意将时间推得很长，他以为，只有将时间说得很长，斛律婉蓉才会安下心来。

没想到斛律婉蓉听到此话哭了起来：“我不能回家了……”

“能！怎么不能？”秦江月为了安慰斛律婉蓉说出了自己不能圆其说的话。

“啥时候？”

“三年以后。”

“怎么可能？我是大禹啊，三过家门而不入？我不是大禹！”

“半年以后。”

“半年？太长了，三个月。”

两个人拉锯式的争执不休，想到斛律婉蓉急切的心里，若不答应有可能继续争执下去，秦江月答应了斛律婉蓉三个月的请求。

斛律婉蓉不再说什么，低头思忖。话已至此，秦江月也不再补充什么，马上回到东厢房。

“昨天说的事今天有变，”秦江月向两名弟兄说出他的打算，“厨子来了，你们也先不走了。我让我的信鸽捎回一封信，让运木料的车明天一早过来，你们得帮助搬木料。”

“搬木料？”这个消息很突然，肖钢急忙问道，“运木料干麻？”

“修庙，”秦江月答道，“我看这个破庙已挺不了几天了，静云法师若在这里会有危险的。”

“啊……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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