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非善 二回目

『腊月十六』

那探子大概是料到白苏子这日没有离开，便前来登门拜访。

白苏子也没有回避，叫阿魏关了塔门，暂不接待其他香客。

阿魏乖巧走到了白苏子身后，静静的站着，与白苏子视线一致，一同淡漠的看着那探子。

“见过白苏子大人~”那探子是个女子。

“您大人。”白苏子客气道。

白苏子通阿魏讲过，做人要文质彬彬，就算是骂人，也要把你换成您。

那女子蒙面黑纱，直到见到白苏子后才把黑纱轻轻挽起一半，而后缓慢摘下。

女子头戴朱钗，身着乌沙青衣，腰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干花包，异香扑鼻，裙边绣有精美的黄莺图腾，骨子里透着妩媚，好不妖娆。

女子相貌美艳十分，可谓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兄长，正是此人。”

阿魏在白苏子耳边小声嘀咕道。

“姓甚名谁？”

白苏子没有回阿魏的话，只是淡淡撇了一眼女子，便继续垮坐着安静抽自己的烟，模样懒懒散散。

“回白苏子大人，小女子名叫青黛，一个不起眼的小仙家。”青黛答。

白苏子眉毛一挑，咧咧嘴角。

“打何处来？”白苏子问

“离石。”青黛答。

“何事？”白苏子又问。

“神族换了东家您可知道？”青黛道。

白苏子点了点青黛的袍子。

“知道。黄莺图腾。”

白苏子的一语道破让青黛略显尴尬，顿了顿。

“这年头没后台根基薄弱的，向来都只有被欺凌的命。”青黛抬袖掩面。

“新上来的天帝，名叫月执。原是个神将，往根上论不过沾着西方天帝少昊的光罢了。对吗？”白苏子虽不在神族，但事情知道的怕是比神族的只多不少。

“我为何要帮你？”白苏子玩味一笑。

青黛酥腰一软，膝盖点地，便算是跪下了，一边说还一边肩膀微微颤，虽不见眼泪落下，但一脸芙蓉泣露之相实在让人心疼的紧。

“自己是仙家，旁人就是妖物？倒是划分的清。”阿魏有些不喜这个青黛。

仙家和妖物本质是一样的，不同的便是仙家向善亲人，妖物则是屠戮嗜血。而这青黛一副谄媚模样，还不如杀戮妖物来的痛快些。

青黛对于阿魏的态度没有任何介意，反而转脸冲着阿魏便是个嫣然一笑，一副万里无云。

白苏子侧过身子，靠着椅子，挡住青黛看向阿魏的视线。

“薄礼一份。莫要嫌弃才好。”青黛反手向上，刹那间掌心现出一个宝盒，阿魏上前接过宝盒递给了白苏子。

白苏子从阿魏手里接过盒子并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盒子。

“何物？”白苏子问。

“您故人旧物。”青黛抬袖掩面，笑答道。

白苏子的手一瞬间紧紧的扣着盒子，瞬间的收力使得指尖微微颤抖。

“你想要的是舍利子是吧。”

白苏子淡淡呼出一口气，略微平复一下激动的心绪。

“......正是。”

青黛对于白苏子的态度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意虽没增，但眼中得意是可见的。

“办不了，送客。”

白苏子摩挲着盒子，往前推了几分。

“您......劳驾了！”

青黛黑着脸，甩手而去，并没有把盒子拿走。

“扳指？”

阿魏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翠玉扳指。

上面刻有【玄参】二字，娟秀十分。

白苏子冲着凳腿磕了磕烟杆，把里面的烟丝清了出来，往烟斗里装入了新的烟丝，借了烛火点燃烟草，而后走到阿魏身边。

白苏子的鼻尖微微酸。

“来，右手。”白苏子说。

“嗯？嗯。”阿魏愣着神，抬起了右手。

白苏子把那枚扳指带到了阿魏的右手拇指。

“好看。不许摘。”白苏子浅笑。

“兄长这是你故人旧物，而且想来很是贵重，给我不合适吧。”阿魏作势要摘下来拒绝。

“再说，舍利子您也没给她，收下这礼合适吗？”

“无碍，都一样。”白苏子满眼笑意，不在去看阿魏，便是否决了阿魏的拒绝。

“你现在觉青黛是何方派来？”白苏子突然提问道。

“回兄长。我还觉是神族。”阿魏答道。

“何以见得？”

“那青黛衣上的黄莺图腾乃是新天帝月执的图腾，图腾如令如符，衣物上能绣此图腾，想来此女子极可能是执月天帝的亲信。

“嗯，有进步。”白苏子点点头道。“其实还有一点，青黛说她来自离石。你可知道离石是何地？”

“离石是天梯所在，直通神宫。这青黛倒是没什么隐瞒。”阿魏道。

“我出去几日，你只管待在塔里哪儿都别去，明的不行，必来暗的，文的不行，必来武的。但若是有人来抢来偷，只管由着他们便可，千万保护好自己，切莫蛮干。”白苏子起身，整理了衣服便要出去。

“兄长这是要去哪里？”阿魏担心这是个陷阱。

“无碍，没人伤的了我，我倒是比较担心你。”白苏子说。

“没事的，家里油壶倒了都不扶起来的人就别唠叨我了，兄长只管去办您的事吧，我就在塔里，不离开的。”阿魏一向乖巧，就算是担心也是点到为止，他相信自家兄长的实力。

“嗯。”

十年了，白苏子对阿魏愈发放心，阿魏是个很可靠的孩子。

目前的局势白苏子是被牵着鼻子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白苏子自觉必须主动出击。

【腊月二十二】

白苏子担心的不错，在他走了六日里，果然有人夜夜里潜入木塔。

许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恼羞成怒，这日阿魏夜半十分醒来，自己脖子上架着一把七寸寒锋短刀。

“说，舍利子在哪里！”蒙面人呵斥道。

阿魏没有搭话，不慌不忙的整理着因为睡觉而歪斜的衣物。

“赶紧交出来，不然仔细你的小命。”

“呵~”

阿魏淡淡冷哼，摸了下鼻子，蒙面人身上的味道熟悉也讨厌。

“死到临头，你还笑的出来！”

神秘人边说，边把短刀紧逼阿魏脖颈，锋利短刀寒光乍泄，阿魏的脖子瞬间血流如注。

“笑什么？笑你们神族总是莫名自信。”

阿魏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掌纹，仿佛青黛划开的是旁人的脖子。

就在这时青黛忽的眼睛一黑，便没了知觉，倒地不起。

“任性！”白苏子厉声呵斥。

“抱歉，兄长。”阿魏浅笑低头。

“我若是晚回来一步呢，你怎么办？让我再去找沫白改那一次人书去吗？”白苏子气的自来卷似乎都直了几分。

“没事的。”阿魏的声音愈发小，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兄长，阿魏疼。”阿魏拉着白苏子衣袖，声音软软糯糯。

“你呀，捏我小八字，捏的倒是死死的。”白苏子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阿魏一撒娇便是定钢铁力也荡然无存。

不知过了多久，青黛才在恍惚间清醒来，发现自己被倚着柱子五花大绑。

“嗯~咳咳！”青黛呢喃一声。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呢，一个凡人竟然有这等本事。”青黛被绑着也丝毫不影响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媚劲。

“不是你小瞧我了，而是你小瞧我们了。”

阿魏乐忠于把青黛分类为他人。

阿魏坐在青黛一旁的椅子，脖子上多了一条纱巾，为的是包扎被青黛划破的伤口。

白苏子从暗处走出，腰间的白铜铜铃叮铃悦耳。

“我该叫你什么呢？”白苏子戏谑笑着。

“什么意思。”青黛狠剜了白苏子一眼。

“青黛仙家？神族护法？蜘蛛香的主人？”白苏子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

“蜘蛛香？你们把蜘蛛香怎么了！”青黛奋力挣扎着，那绳索可不是一般绳索，是白苏子从沫白那里讹来的捆仙锁，断不是一两下挣扎就能开的。

虽然青黛是蜘蛛香的主人，但却把蜘蛛香当作妹妹看待。

此番前来，也只是让蜘蛛香乖乖在塔外接应自己，不料想居然被白苏子给擒获了。

白苏子晃了晃烟袋，只听烟袋嗡嗡作响，蜘蛛香便被收服于其中。

青黛酥腰一软，膝盖点地，便算是跪下了，一句也不言语，独肩膀微微颤抖，虽不见眼泪落下，但一脸芙蓉泣露之相实在让人心疼的紧。

“你们什么时候察觉的？”青黛问道。

“神族一向盲目自信，阿魏说的没错。”白苏子咧嘴坏笑。

“阿魏同我说有探子打听舍利子，而你却不是那探子，我们便料定还有一人。如此简单，你却还疑惑不已？”

“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样子，交代吧。”白苏子问道。

“天帝只下令让我来取舍利子，但是任务失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青黛道。

“哪位天帝？”白苏子饶有兴致的端详着烟袋上的花纹。

因为烟袋收着蜘蛛香，搞得白苏子大半天没抽烟了，心里怪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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