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 第二章

等到宫人再次叫醒他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着桌子上寡淡的菜，也就随便吃了几口，七分饱就停下了筷子。“来人，替我更衣，我要出去转转。”

李迁，也就是胡亥不动声色的让人替他更衣，默默的记下了这一层层的衣服到底是怎么穿的。随即看向身边的一个奴才，问道：“你叫什么？”那太监跪在胡亥面前回答道：“回公子，奴才安顺。”

“起来吧，我现在问你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就行了，明白吧？”“是。”

胡亥将衣服换好，不急不缓的往殿外走着，说道：“你带路吧，你觉得这宫里哪里晚上安静一些，景色好一些适合散步，我就去哪儿。”“是。”众人一边走胡亥一边问：“你在我这里当值多久了？”

“回公子，自公子出生，奴才就被调来当差。”

“是吗，那我今年几岁了？”

“公子四岁。”

“嗯，你觉得我以前是个怎样的孩子？但说无妨，不会治你的罪。”那太监似是有些犹豫。

“公子尚年幼，还未定性，爱玩乐了一些。”胡亥在心里想着，只怕不止爱玩乐了一些吧。

“我落水那天怎么回事？”

安顺立马跪在胡亥跟前惶恐的说道：“公子那日到乘荷湖玩耍，奴才们愚钝没能照顾好公子，等奴才们发觉时，公子已经不慎跌入湖中，幸好当时蒙恬将军路过，这才及时救了公子。”

李迁心里想着：“真是熊孩子一个，自作自受。”接着说道：“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们了。”

安顺俯首叩谢：“谢公子。”起身，又站到胡亥身边。

“那你再跟我说说我的几个兄长姐妹吧。”

安顺停滞了一下又说：“奴才不敢妄议几位公子公主。”

胡亥笑了笑说：“没让你议论，就是让你简单介绍一下他们，还有他们与我的关系好坏。”

“是，大王的长子是大公子扶苏，年十四，为人宽仁有礼，刚毅勇武，公子在承乾殿，跟在大王身边的时候经常见到大公子，大公子对公子挺好，总会差人送些小玩意给公子。

大王子嗣众多，经常与公子相见的也就是大公子了，大王怜爱公子，一直让奴才和宫女们精心照料着，要不就是亲自将公子带在身边，其余的公子公主们倒是都未见过，自然也就只是一般兄弟姐妹。”

说话间，众人正好走到了一处小亭子，上面写的字胡亥也不认识就问道：“这是哪儿？”

“回公子，这是宛月亭，因为修在高地，视野较为开阔，是夏夜观星赏月的好地方。”

胡亥点点头，随意坐在了亭内的石椅上，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看着安顺问道：“那你可知我母亲呢？”一听到公子问这个，安顺突然跪在胡亥面前说：“公子，大王下令不准任何人在公子面前再提这两个字。”胡亥似笑非笑的说：“无妨，这不是你提的，是我问的，既然我问，你就必须回答，不会怪罪于你的。”

“这……”安顺支支吾吾的半天不回答。

胡亥收起笑容说道：“快说，你要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身首异处？”

安顺俯首在地上说道：“求公子饶命，奴才说，公子的母亲郑夫人在生完公子后大出血，已经身亡了，大王怕公子伤心，命奴才宫女们不准在公子面前再提母亲二字。”

原来是这样，胡亥心里想着。“起来吧，以后就不必再说这件事儿了，你跟我说说父王吧。”

“是。”安顺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走到一旁，继续说着秦王的传奇事迹，看了一会儿澄澈的月亮，听着安顺也跟他说了许多，大致对现状也有了一些了解，往下看的时候突然发现右下方的一处湖泊旁的走廊处好像站了一个人。

“那是哪儿？”胡亥突然问安顺。安顺随着胡亥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回答说：“那儿是荷香池，这个时节正是荷花开的时候。”

“走，我们去看看。”

“公子，您身子才刚大好，我们出来已经许久了，今天要不先回去？”

胡亥看了看安顺，也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便说道：“放心吧，我只是看到那儿站了个人，想过去聊两句，不会做什么的，聊两句我就回去了。”说着也就走下台阶，朝着长廊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是一个老伯。

“满池荷花，配以明亮的月色，确为良辰美景，老伯莫不是沉醉在这美景中了？”那老伯似是之前在想什么，忽然听到一稚子的声音，笑着慢慢的回答道：“是啊，如此美景，岂不叫人沉醉？小公子是谁啊？”

胡亥走到老伯面前站定，双眼看着老伯又说：“虽是我打扰了老伯赏景，但是既然老伯问我是谁，就应该先告诉我你是谁？”

借着清亮的月光，老伯弯腰看清站在他身边的稚子，听着他有些狡辩的话，细细看着眼前的孩子，唇红齿白，虽然年纪还小，但却已看出长大以后一定是个俊逸不凡的美男子，再一细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孩子……

胡亥看老伯看了他半天也不见说话，不由地一笑，说道：“老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何老伯看我的眼神如此复杂？”

老伯站直了身，笑着说：“孩子，我是你父王的臣子，老伯姓魏名缭，承蒙大王厚爱，封我为国尉。孩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

胡亥心里一动，笑着看着尉缭说：“原来是国尉大人，我是父王的十八子，胡亥。老伯这么晚还在宫里，是父王召了大人和其他将军商议击楚之事？”尉缭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四岁的左右的孩子有些惊奇，问道：“十八公子也知道此事？”

胡亥转身看向满池的荷花说：“父王说的，父王说要攻打楚国，国尉大人深夜在此，定是父王召见，但此等国家大事定不止召见了国尉大人一人，我国虽国力强盛，一统六国虽是迟早的事，但父王定是会细心谋划。这种事情宫中人人皆知，国尉大人问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说完又疑惑地看着尉缭。

只见国尉大人有些蹙眉，接着又问：“十八公子，大王已经开始跟你讨论这些事情了？”言下之意大概是觉得刚才的话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说的。

胡亥笑了笑说：“前两日我淘气，落水着了凉，今日下午才醒来，父王来看过我，顺便提了两句。不过，我倒是想起，父王说要找人来教我读书，今日能在此处遇见老伯，即为缘分，不如老伯收了我这个弟子，明日我去找父王即可？”

国尉大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这孩子说要自己做师傅，抬了抬眉毛问：“你要我做你师父？为何？宫中不乏教导公子们的人，十八公子为什么要我这个老头子？”

“嘻嘻，国尉大人乃我秦国之栋梁，父王信任并器重老伯，我相信父王看人的眼光，更相信我自己的直觉，国尉大人学识渊博，定能让胡亥大有所获。

此外我觉得国尉老伯是个能看清世事的人，胡亥将来想帮着父王完成一统天下的霸业，且更想帮助父王和王兄守住我大秦的天下，请国尉大人收下胡亥。”说着便跪了下来，想着电视剧里演的，不管是不是反正先磕头再说。

尉缭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不由的一动，大王对胡亥公子极为宠爱，这孩子言语之间虽有些失礼，但却意外的自信成熟，真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孩童，真是狡黠聪慧。

弯下腰将胡亥扶起来说道：“好孩子，快起来，公子天资聪颖又天赋异禀，老夫不收你这个弟子怕是要后悔。既然这样明日早朝后，公子随我一同去见大王如何？”胡亥笑着应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