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的奋斗 第四十二章 初次远行

1989年元旦过后，期末考试就如期而至了。经过三天的考试，游枫意气风发的走出考场，这几门课的考试题目真是好简单呀，估计孔杰的嘴巴会咧到耳根去吧。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寒假出走计划必须得经过他的首肯，否则老游那里是肯定过不去的。

“什么什么？你要在寒假补习的时候去魔都？还要我帮你瞒着家里？你这个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不行，绝对不行！再说了你有钱吗？”当听到游枫的打算后，孔杰立刻跳着脚骂道。

“老师，您就帮帮学生这个忙吧。来回也就是一个星期的事情，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要不然我这一年多的辛苦攒钱为什么？我也只是想完成一个心愿，您总不至于让我一直留着遗憾吧。”游枫低声下气的恳求着。

“你呀！还真是个多情种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不过你的卷子我基本上都看过了，成绩应该不错！想去就去吧，一周内必须回来！钱够不够？要不要我给你借一些？”孔杰无奈的答应了。

“谢谢老师！我已经攒了一千多了，来回大概需要四天，估计一个星期就能返回了”。游枫开心的回答道。

“你小子，出门多注意安全，不要没事就惹是生非的！另外记好我的办公室电话，有事随时联系。不过你这家伙也确实贼胆包天，当年我要是有你这种胆量，说不定……唉，不说了。”孔杰喟然长叹一声，挥手让游枫离去了。

两天之后的下午，高静陪着游枫来到了火车站。虽然游枫没有将自己出行的计划广而告之，但是高静必须是知情人之一，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她的“掩护”才能顺利的瞒过家里。

随着火车汽笛的一声长鸣，游枫看到站台上的高静还在拼命的挥手告别，眼中似乎还闪耀着不舍和留恋。

当时的小镇只有一样开往省城的火车，游枫只能到达省城后再转到中原然后前往魔都。当时的春运还没有象如今这样的夸张，只不过除了始发站以外是根本没不到座位的，只能发挥自己的机智去找寻落脚之地了。游枫也是出于省钱的目的，提前找人约好了熟悉的乘务员可以直接“蹭车”到中原站，而自己也承担一些打扫车厢卫生、维持治安等杂活作为“代价”了。

可以说游枫的前半程旅行还是非常舒服的，经常独自坐在10号车厢里的联防席上，偶尔帮助协调一下乘客之间的纠纷，还时不时的能够获得乘务员送来的免费午餐，也算是高级别的待遇了。当时火车上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必备的开水炉，乘客用水除了自带意外就只能等待乘务员那时有时无的供应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游枫脚下的暖瓶成了为他博得乘客好感的道具了。

在火车行进到三门峡站时，由于火车已经严重超时晚点了，车长临时决定除了持有火车票的乘客，其余人等一律不许上车的决定。在当时买不到火车票凭借站台票上车后补票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现在自然是看不到的。不过这一决定的后果却是非常严重的，许多急于回家过年的乘客和列车员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这是游枫后来才知道的。

火车启动之后，小辫（就是游枫相熟的那个乘务员）气呼呼的坐在了他的身边。游枫正在奇怪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拿着刚补到的车票，趾高气扬的走过来说：“兄弟，都是在外面跑的，留个名字吧。刚才你打了我两巴掌，不要以为就没事了！”

只见小辫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说道：“你既然已经补上票了，就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坐着，别没事找事！”

“你以为这就完事了吗？我走江湖多少年还没人敢动过我，现在你再动我一下试试？”那小伙子直接上前推搡了一把。

游枫一看小辫那已经捏紧的拳头，就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否则的话乘务员殴打乘客的话后果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他直接起身站在两人中间，一边推开小辫，一边和气的说道：“这位朋友，大家出门在外无非就图个平安顺利，何必都气呢？”

“咦，你TMD算是哪根葱？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这小伙子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说道。

“小伙子，你就别闹了。这个小伙子也不容易，一路上帮着乘务员干了不少活，你就别再为难他了”。旁边的一个老头也象和事佬一样的说和着，只不过劝说的方法有些适得其反了。

“我叉，我说你怎么跳出来了，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那个小伙子也是非常勇猛的扑过来。游枫自然不把这个家伙放在眼里，因为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经常打架的主。他直接提起膝盖，那个小伙子就直接用自己柔软的肚子正对着游枫坚硬的膝盖碰了过去，结果自然就是可想而知了。

这时的车厢里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游枫只得大声喊着：“大家先做到座位上不要动，稍后就会有乘警来处理这件事！”果然话音未落，几个跑过来的乘警接受了这个小小的纠纷。事件的处理结果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此之后，小辫的对班乘务员，那个年轻的女乘务员不但彻底改变了横眉冷对的态度，还在中原站帮助游枫联系了一家性价比很高的铁路旅馆，也算是对他仗义出手的回报吧。

当天下午，游枫站在售票厅之外的长龙中准备购买前往魔都的车票时，两个衣着整洁的中年人走过来颇为诚恳的说道：“小兄弟，我们的钱包被人偷了，你能不能借上35块钱，只要够回家的车票就行了，到时候一定还给你。求求你了！”

天性善良的游枫毫不犹豫的掏出了35元钱递给了这两个人，并且豪爽的说了一句赶紧回家过年不用还钱之类的话。在两人离开不久，游枫就醒悟过来，这两人肯定是骗子，要不然为啥连自己的地址也不留一个呢？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游枫仅仅是一个第一次离开山沟的十七八岁少年，这种阅历在以往的生活中可能也就是听说过而已。

不过最懊悔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候车室里，游枫正坐在长椅上就着水壶里的开水嚼巴着干脆面。当时的候车室里也是没有开水供应的，出门时那个草绿色的行军壶就是必备的工具之一。

突然一个孩子的哭叫声传了过来。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背着一个竹编背篓，正在轻声哄着一个5岁左右、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可能是看到那孩子哭闹的越发厉害了，老太太领着小女孩走到游枫面前，可怜兮兮的说道：“小伙子，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面给我孙女吃一点，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说着在瘦弱脸上那一双凹下去的眼睛透露出一种期盼的目光。

可是还在为昨天受骗懊悔的游枫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人的请求，冷漠的望着老人领着哭闹的孙女蹒跚离去，心中也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火车即将到达魔都的时候，游枫的眼前还是时不时的浮现出小女孩那张脏兮兮、有些皴裂的笑脸，心中始终懊悔着自己怎么可能将对骗子的憎恨强加于一个小女孩身上呢？不就是半包方便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