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的奋斗 第二十五章 考试交易

1988年元旦即将来临，高一三班的同学们在紧张的筹备高中阶段第一个元旦晚会的时候，也在认真复习着准备迎接第一次期末考试。

当时的班级晚会非常的简陋，灯光就是日光灯管缠上一些红红绿绿的皱纹纸，乐器除了学校的手风琴就只有吉他和口琴，音响除了录音机就是嗓子了。即使是这样，同学们依旧玩的不亦乐乎，大家在咚咚咚的击鼓声中，兴奋的传递着用彩色皱纹纸扎的象绣球一样的“花朵”，争先恐后地表演着自己的节目。

此时的游枫却独自站在语文教研室的一张办公桌前，一边高声诵读一边用隶书誊写着柳永的《蝶恋花》。可能是柳青突然离开的缘故吧，原本酷爱苏翁、稼轩之类或豪迈或洒脱的游枫，现在已经变成柳永的拥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她）们都姓柳的原因。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游枫正沉浸于柳永的愁绪之中时，却听到门外有人高声诵读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躲这里暗弹相思泪，哈哈！”

问都不用问，来的肯定是孔杰老师。游枫抬头笑道：“老师，班级晚会现场，您这个班主任怎么跑回办公室了，在过去擅自脱离防区可是要发配充军的。”

“滚一边去，胆儿肥了是吧，还敢拿我寻开心。”孔杰笑着走到了办公桌前。

“看来最近心态发生了变化，就连你的隶书也带着一些离愁别恨的感觉，这个方向是对的，以后写作品的时候就是要带着自己的感受、阅历去创作，去赋予作品新的生命，这才是书法创作。不过千万不要始终沉迷于一种感情，也不要一味地强行带入作品，也要懂得从作者的角度读懂自己心中的作品”。

“就拿柳永来说吧，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迷恋于花酒之间的浪荡才子，只会写一些浅斟低唱的爱恨情仇，其实我觉得他们没有读懂这个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我觉得不羁放荡只是他的表象，而儒雅浪漫洒脱自如才是其内心，因为如果没有儒雅作为内涵，不羁也只能是浪荡了，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的不羁也不应该是玩世不恭、愤世嫉俗，而是旷达安然。你再看这一句：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有没有一种豪迈而不失凄凉、悲情又不失气魄的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柳永，才是你应该学习的白衣卿相。”

“多谢恩师，学生受教了。”游枫恭敬的作揖施礼道。

“行了，行了，回教室去吧，少要张狂老要稳，赶紧到各个班里去踢踢场子，说不定会重新收获情缘呢？”

“哎哎，您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怎么能这样教唆像我这样的好学生呢？”游枫却是装作一脸正经地质问道。

“滚蛋！你就不是个东西，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孔杰也是有些宠溺的骂道。

晚会“踢场子”是当时学校的一个传统，通常是高年级必须到低一年级的班里去，低年级除了应战以外可以选择去或者不去，同一年级基本属于来回串场子互相救场子那类的。比试的无非就是唱歌跳舞等才艺，结果基本上都是皆大欢喜的。

不过晚会结束后，在马齐以只需十块钱换购一辆二手自行车的诱惑下，游枫趁着教室重新摆桌子的机会，把自己得课桌向前移动了一米左右，紧紧的贴在了马齐的身后。这样做的人目的无非就是传纸条方便一些了。因为游枫一直以来就想拥有一辆自己的单车，即使它的来历有些不很清白，但又不是自己出手“顺”的，而且还是花钱买的，骑着自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元旦过后不久，紧张的期末考试就开始了。按惯例，第一门就是语文了。这一门考试的难点是作文，毕竟它的分值占40分之多。面对自行车的诱惑，游枫直接上手就先写了一篇作文传给了马齐，之后就按部就班的做起了自己的试卷和纸条。然后就看到马齐提前半小时左右就在同学们低声的惊呼中走出了教室，这家伙似乎是黑脸放光的享受着这种罕见的礼遇。

下午的数学马齐就非常的悲剧了，因为游枫只把选择填空以及一半大题的答案传给了他，就直接交卷离开了。剩下的他是左顾右盼也没有写完。

离开教室后，马齐赶到宿舍对着正躺在床上的游枫说道：“疯子，兄弟不就指望你帮忙过个好年吗？你可不能这样放我鸽子呀，我可是两道大题都没做，你怎么就先交卷呢？大不了自行车送你了，后面三天你可不能这样玩了。”

游枫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说的70分以上吗？我已经算过了，给你的答案最少也是75了，没毛病呀？你自己又做了两道大题？”

马齐直接就急了：“我的哥呀，你太粗心了，给我的条子上直接就缺了四道大题，那可是是40分了。我只能去看看同桌的呀。”

“我叉，120减去40不就是80吗？这你都不会算，选择填空最多错一两个，你不就还有75分吗？你还想考满分呀！”游枫有些抓狂了。当时的考试中语数是120分，其余科目均为百分制。

“搞了半天你是故意的？我说疯子，不带你这样玩儿的，你有这么自信吗？万一你考砸了呢！后面的考试我一定要你把全部的答案都给我，到时候我自己选择着抄还不行吗？3月1日我保证把自行车拿来，不要一毛钱，怎么样？”看得出来，马齐对自己的期末成绩还是很上心的。

“好吧，不过自己抄的时候注意点，万一考的太高也是一种麻烦”。游枫带着警告的味道提醒着。

“我从来都是成绩差了挨揍，考好了还能有什么问题。”马齐也是信心满满的说，看来这个学渣心里就没有好成绩的概念。

也算是游枫一语成谶吧，据马齐说，老马同志看着75左右的语文数学试卷正在夸奖他有进步的时候，突然看到了100分的化学试卷，他们家老头直接就把他摁在了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理由很简单，自从他上学以来包括幼儿园，就没一次考试上过90分以上，这次突然来了个100，不是作弊还能是祖坟着火了不成。当时就把游枫笑得直说肚子疼，原来这小子对学霸的概念理解是有误差的，他根本就理解不了高中期末还能有考100分的情况。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理所应当地把条子中的答案一字不落抄完了。虽然拿了高分的马齐依旧没能过上好年，但是自行车倒是如约拿来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时，宿舍里的同学们依旧在呼呼大睡，只有已经打好的包裹体现着今天的不同。今天是放假得日子，没有晨读，也没有早饭，所有人都在等待学校高音喇叭的呼叫，那时就是公布成绩和布置作业的时候了。到时可能又会上演一出哭哭笑笑得人间喜剧吧，游枫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在高一开学不久，发小朱军就立下了宏图伟志，花了三百多大洋的学费报名参加了家电维修函授班，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那些教材还是崭新崭新的。这不就被游枫以帮忙勾女为借口骗了过来，理由当然很充足，晏敏是他妹妹嘛，这家伙自然就屁颠屁颠的送过来了。

看了看已经到了和孔杰、候武约好的时间了，游枫悄悄的离开了卧室，走向学校办公室。孔杰将早已准备好的字帖和计划扔给了他，嘱咐了几句要好好联系篆书，为下学期联系篆刻打好基础后就打发他离开了。

随着柳青的离开，游枫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了，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两周了，他依然没有适应这种孤独。

看了看时间还早，游枫来到操场上略微活动着。这时的操场上只有极少的几个人，因为大多数晨练的人已经结束，其余的大概还在梦乡吧。

游枫将目标锁定在前方100米左右一个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女同学身上后，就甩开长腿狂奔起来。在飞速的超越之后，游枫并没有减速，依旧向前飞奔着。就在这个女孩第一圈还没有跑完的时候，游枫再次从她身边跑过时大声的数了一下“1”。

但是当游枫再一次跑过她身边，高声的数“2”时，那女孩立刻就站在那里，尖声大叫道：“你站住！跟谁耍流氓呢？说你呢，回来！”

已经跑出去一二十米的游枫只得依言折返回来，客气的说道：“这位同学，有事吗？”

“有—事—吗？！我问你你追着我数数是什么意思？”那女孩不依不饶的说着。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假想一个目标让自己跑的更快一些，抱歉了”。自知有些理亏的游枫好言好语的解释道。

“呀，你是游枫！怎么？柳青刚走，你就准备追我了？”这女孩有些鄙夷的说道。

“学姐，您别误会，我还真没那意思，再见！”说着游枫就像风一样飞奔而去了。

“哼”，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风中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