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族赘婿 楔子 白夜雪

冷!

夜，极度的冷!

风雪为钢刀，大地做砧板，无情切割着临街的生命，黑夜都坠落到鹅毛雪中去了，就像白昼那般透亮晶莹，城市还未完全的熟睡，老人牵引小女孩漫步在廖无人烟的街头，女孩扎两麻花辫，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如同成熟的富士山苹果，相当可爱，穿一身欧式绒毛花圈小圆裙，还带着温暖的小耳罩呢，活像意大利名画中的安娜小公主，手提两个汉堡包，这是爷爷买给她的晚餐，也是她最爱的食物了。

“爷爷，你看”巍颤颤的小手指向角落的阴暗处，那是一个蜷缩的小乞丐，卑微得像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败犬，发青的脸色打上死亡的印记，就快被冻死了吧？

老人极速的奔跑过去抱住他。

小乞丐的薄衣裳早就被雪水浸湿了，整个身躯变成了一座人形冰雕，卧倒在小巷边。

“孩子，孩子，醒醒，能听到吗？醒醒……”老人用自己的军大衣紧紧的包裹住小乞丐，想用体温从死神的镰刀下夺回这条可怜的小狗。

“呼~呼~”

最终，老人的温度斩断了黑白无常的索命链，乞丐有了生命的迹象，体内的血液开始流动，僵硬的四躯慢慢苏醒，但他还在瑟瑟抖动，可怜眼神望着老人，里面似乎跳动着某些可怕的野生动物。

“孩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你的父母呢？”

“需要去医院吗？”

“怎么会一个人呆在街上，这鬼天气会把你冻坏的啊！”

小乞丐只是在军大衣里瑟瑟发抖，啥也没说跟哑巴一样，坚定不移的小眼睛死死盯住女孩手提的两个汉堡包，汉堡的热气勾动肚子的馋虫，他大力的咽着口水，流露出饥饿这种东西。

“喂，我爷爷问你呢!”女孩感受到“不善”的目光，手抓得更紧了，这是属于她的东西。

“饿了？”

“很久没吃饭了吧？想吃汉堡吗？”

乞丐摇摇头，他看得出来女孩是不愿意的，饿死不吃嗟来之食，家里人一直都是这样教导他的。

“给他吧，爷爷再带你去买。”

“爷爷，我不!”

“听话，我是怎么教你的？曾子的《春秋》中‘人而好善，福虽未至，祸其远矣’知道吗？给他吧。”

“爷爷……”

“给他!”

老人是个严肃的军官呐，女孩总归是有些害怕的。

“好吧，小乞丐，你吃吧……”女孩很委屈的递给他，乞丐并没有接这不情愿的善良，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女孩看。

“我不是乞丐，我可以用东西和你交换的。”他在怀里淘着什么“呐，这是我交换的物品，用来换你的食物，你看可以吗？”

这是一块血色的温玉，晶莹剔透之间都展现出它不菲的价值，这是必定不平凡的物品，但现在它的存在只是为了两个暖和的汉堡包。

“孩子，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收起来吧。”这是个和他爷爷一样慈祥的和煦老人家。

“我不是乞丐，不能白要你们的食物!”

“乞丐就是乞丐，还不好意思承认？”女孩生气的嘟嘟嘴，像只愤怒的土拨鼠。

“我说了，我不是乞丐!”

老人绕有兴趣的微笑。

“好，孩子，那我们就来做个交换吧，但你的东西太过贵重了，这样我再加点筹码？你还需要什么？”

“再给我这件衣服吧？它很暖和!”

这下老人凌乱了，他不过是想帮助一下这个男孩，现在搞得他就像个趁火打劫的土匪，人家一块珍贵的宝玉就值两个汉堡和一件衣服？

“你确定只要这些吗？孩子，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吧。”老人说着就准备伸手抱他，男孩抗拒的摇头，表情就好像在说医院我是不会去的，要么就交换，要不，你们就走吧!

老人还是同意了这场交易。

男孩得到了军大衣和汉堡，老人得到了一块玉，他不是乞丐，这本身就是一场交易，和平公正的交易!

老人牵着女孩离开了，只剩下了小男孩在狼吞虎咽，他还能听见远处爷孙俩的嬉笑声。

“爷爷，你冷吗？”

“我当然不冷了，这点小雪可比爷爷我啊在南极执行任务时差远了呢!”

“阿啾，阿啾!”

“咯咯咯，爷爷骗人，爷爷骗人，瞧，你都打喷嚏了呢。”

男孩也笑了，好像那就是他爷爷呢……

“死亡，你好啊!”安静的黑暗巷角响起了这句阴冷无边的话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

他诧异的抬头望向更黑的深处，那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我看见你了。”

没人回答男孩，黑夜寂静了许久。

访客是离开了吧？

没人吧？或许是走了。他这样想，继续啃着自己换来的汉堡。

“复苏的神明呵，远古的智慧。”

“你是谁？”男孩惊的站起，没寻到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活泼的雪停顿了，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强行影响了它的运动轨迹，所有的雪都被定格在了夜空中!

这一切完全违背物理重力定律，男孩披一身军大衣害怕的步步后退。

黑夜的轻声呓语；

黑夜的狂躁不安；

最后黑炸裂般的嘶吼在他脑海爆开，很清晰但更多的是愤怒与仇恨!

“诸神的黄昏埋葬的种子，明年会开出孩童幸福的笑脸!”

“无法阻挡的文明啊，你的醒来必定是撒旦的挑衅!”

“死亡与绝望那是明天的太阳!”

“来吧，来呐，这世间该接受一切诅咒的洗礼!”……

男孩觉得他的头快要裂开了，某些可怕的东西正在逃逸，而那东西出逃的后果必定是他无法承受的，不，是整个世界都无法承受的!

可能这个世界不爱他，但他还是爱这个世界的啊！

不，不能让他出来，绝不!

男孩使劲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手中那唯一的食物也被无情的丢在一边。

“啊啊啊”

它就快出来，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我已经听到了他欲望，他的暴躁，不……

“哦吼~这有只迷路的小狗呢!”

就在一瞬间即将开启的潘多拉魔盒被强行关上了，里面的恶魔发出不甘心的怒吼，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轻挑的声音为他驱赶了所有的狂暴，一切都不见了，连黑夜的喘息声都没了，只有男孩惊吓的呼吸此起披伏，可怕的东西安静了，但它好像在笑，在笑男孩的愚蠢。

男人望着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笑就像用刀雕刻在他脸上的装饰品，很轻也很重。

“你是谁？”他回过神了，害怕的倒退。

他望着这个由阴影里走出来的男人。

“你吓走了他？”

“他？他是谁？”

男孩只是直勾勾的望着这个神秘的男人沉默无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就快要死去了……

“小屁孩，我喜欢你的眼神，里面总藏着野生狮子这种凶残的动物，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陪我一起历经胜利与失败。”男人问。

男孩没回答，一大一小就这样无声的对视，许久过后。

“有饭吃吗？”男孩这样问。

“当然，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杀戮与欲望的时代，会有你的一口饱饭的，但……”男人话锋突转，语气的冰冷和夜雪相互映照，他接着说“那只能用生命去换取，你愿意吗？”

男孩低下了头，用生命去换每一餐饱饭吗？他知道不论是什么你都得以同等价格的物品去交换，但这代价值吗？或许值吧！

“只要有一顿好吃的，我愿意。”最后他一字一句的说，眼睛里好像真的有狮子在怒吼!

“很好，是猛兽，始终无法逃脱欲望的制裁，现在小屁孩，请把你的学费交上来吧!”

“学费？可是除了生命，我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他想说刚刚最有价值的物品已经被换成了汉堡和军大衣啊！

“不，不，你有的……”男人冲他伸出手去，那块血玉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从军大衣的口袋中漂浮而出。

是灵玉吗？刚刚他们并没有拿走，还是把我当做了乞丐啊！

“还不错的小玩意儿嘛，这就当做你的学费了。”男人把玉向上抛去又接住，嘴角流露不屑的骄傲，冲男孩眨眨眼“走吧，我的小弟子，阴影部分的军团会庆祝你的加入!”

“阴影军团？”

“是啊！”男人停下了步伐，眯着眼还是在笑，如果说男孩的眼里藏着狮子，那么他的眼里掩藏的一定是恶鬼!

最后他说“黑色曼莎珠华盛开的刹那，死亡的诗正式歌唱!”

“黑色曼莎珠华，黑色曼莎珠华……”男孩念叨着，念叨着……

神秘男人突然转身，他依旧对着男孩，这是来自魂灵深处的笑，脸上的皮肤一寸一寸的向下垂落，皮肉分离，黑筋麻乱，男孩有种看末世丧尸片的恐惧。

神秘男人的模样完全变作另外一番模样，奇怪的生物反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脸上，修长蠕动的章鱼触须由下颚疯狂生长，眼眶急剧往里缩突出庞大的眼球，里面布满愤怒与仇恨，下躯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双脚慢慢变作章鱼八大爪，活脱脱的一个幽灵船长站在男孩面前，缓慢的冲他游荡过来了，魔鬼的血腥似乎要吞噬了他!

“不，不!不……”

……

青年瞪大双眼望着天花板，他还躺在白色绒毛大被中，大口的喘着粗气，整张脸写满了害怕。

他轻轻的说……

“波塞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