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阳 第一章 西凉城

西凉城，大玄国西北方最大的一座边城。占地千亩，城墙高百尺，有两万骁勇善战的骠骑军驻守，大将军车武侯统领。城池坚固，兵多将广，西凉城可谓是固若金汤。之所以会被大玄国如此看重，实乃是因为西凉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西凉城以北是蛮族匈戎，与大玄国乃是世仇，常年袭扰大玄国边境，抢劫杀戮边境百姓。西凉城以西乃是一望无际的荒原，荒原上妖兽横行，这些妖兽牙尖爪利，凶残成性，除了互相杀戮也经常袭击过往的行旅商队。更是每隔十数年便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兽潮”。数以千计的妖兽成群结队集结到一起，扫荡人类居住的村庄，“兽潮”过处，人畜不留，皆入了妖兽的肚子。

由此为了抵御蛮族匈戎和西北妖兽的袭击，西凉城历时数年耗费了大玄国国库里半数的金银才终于建成，西凉城建成以后大玄国派重兵镇守此处，匈戎不能南下，妖兽也跃不过高高的城墙，大玄国西北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和平。因是常年驻守此城，大量的士兵也带来家眷，原先居住在西北的百姓也陆续搬到了西凉城居住，人一多了，不少商旅也往来经商。没几年光景西凉城便显出了一派繁荣景象，自西凉城建成又过了二十年，这座城已然有将近十万人居住，成为名副其实的大玄国西北第一大城。

这一日晌午时候，城中一家挂着“百年老酿”的酒坊里小厮正在细细打扫铺子，掌柜纪老板单手撑着下巴靠着柜台正自打着盹，边上还摆着一小碟吃剩的花生米和一个酒壶。突然一只细长的黑手伸了上来，在柜台上轻移了几下，摸到了酒壶，轻轻抓起移到柜边，向下一沉这酒壶便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酒坊旁边的小巷子里，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围在一起，中间一个少年正拿着自那酒坊处偷来的酒壶洋洋得意。这少年十三四岁，相貌普通，中等的个子，偏瘦的身材，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他晃了晃酒壶喜道：“居然还有小半壶，亏那纪老头平日里吹嘘自己酒量好，这才喝了半壶便倒了，连我爹都不如，我爹再不济也能喝个一大碗”“呸，你少吹牛，前次将军府摆宴，你爹一碗都没喝完就倒了，还是我阿爹把他扶回去的，那点酒量不提也罢”边上另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少年道，顿时引得其他少年大笑。中间的少年燥红了脸急道“你们这些粗人知道什么！听我爹说我李家乃是书香门第，出过不少秀才举人，我爹更是十年寒窗苦读高中进士，本也能锦衣玉食，坐享荣华富贵，怎奈我爹有一颗报效国家，驱除鞑虏的雄心壮志，就这样弃官从军来了这西北边城，誓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一众少年多是军中子弟，最是佩服那血性男儿，听到此处纷纷叫好。少年郎越发得意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我爹酒量不行，我却不怕，今日到让你们开开眼，看看小爷我的本事”说完举起酒壶，一饮而尽。立时又是一阵喝彩。

“李瑞阳！你妈喊你回家呢。”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来了。”中间那少年应声道，原来这少年唤做李瑞阳，正是骠骑军校尉李宪的独子。“想来是我娘亲做好了饭菜叫我回去吃，那我便与诸位告辞了”。少年故作老成的拱了拱手道“这善后事宜就拜托各位了”。另几个少年听了满不在乎的应下，顺手接过李瑞阳递来的酒壶。这所谓的善后事宜自然是要把这喝完的酒壶再还回去。

辞别了一众少年李瑞阳与那虎头虎脑的小胖子一路小跑往家返。方才跑了百步李瑞阳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瑞阳，你怎么了？”小胖子见状忙凑了过来。李瑞阳定了定身形，刚才正跑着他突然就感到一股子热流自小腹升起，瞬间遍布全身，莫名的感到一股子躁热，嗓子眼发干，眼皮直打颤，头脑昏昏沉沉。瑞阳暗暗想到，定是那酒劲发作了，早前他也曾偷喝过几次酒，知晓自己的酒量也如他爹那般不济，至多也就是一小壶酒。方才他发现偷来的酒壶中只有小半壶，便暗自窃喜，故作豪气的一饮而尽，自以为半壶酒不在话下。这酒说也奇怪，初时下肚也并未觉有什么异样，只是他这一路小跑后，这酒劲散开，他可就不好受了。

也莫怪李瑞阳会有如此反应，实在是这小半壶酒不简单，这可不是普通的酒，这酒乃是上好的药酒，是酒坊纪老板用了两坛子陈年老酿向西凉城的名医赛华佗换来的方子，什么方子呢？就是用窖藏七十年以上的高粱酒放入蛇胆、雄黄、人参、鹿茸等多位药材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制成此酒，名曰蛇胆雄黄大补酒！这酒有什么功效呢？无他，重振雄风！

李瑞阳忍着体内的异样感觉，强自打起精神道“不碍事，许是没吃晌饭，饿得慌。”小胖子不疑有他，二人复又往前跑，只是比之前略慢了些。不多时便到了一户二层木屋前，李瑞阳正要上前推门，那木门却自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挎着竹篮的三十多岁妇人来。这妇人中等身材、穿一身布衣花裙，挽了个普通的发髻，略施粉黛。容貌谈不上俏丽却有一股女子少有的英气，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李瑞阳如出一辙。她便是李瑞阳的母亲张氏，张秋月。

张氏看到儿子就把手中挎着的竹篮递了过来言道：“方才听人说宝象国寺里有神仙显灵，放出五彩光芒。娘亲本该亲自前往上香叩拜，可是娘又听人说，锦衣阁今日新到了一批西域彩绸，而且售价不高，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由你替娘亲去那宝象国寺上香叩拜，娘亲自去那锦衣阁看看。一应香火纸钱都在这篮子里，还有四个娘刚去买的大肉包子，你权当晌午饭了。虎子他娘已经先去了，你记得分两个包子给虎子吃”。说完看也不看李瑞阳，急匆匆的往外走。虎子就是这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李瑞阳的邻居，自小的玩伴。他见李瑞阳一副迷糊模样，忙上前接过竹篮，唯恐李瑞阳拿不住他俩共同的晌饭。到此时李瑞阳腹中仍是不断有热流涌上，加上这一路小跑，他竟有颗颗汗水涌上额头。

“瑞阳，我看你快饿晕了，你要不先吃一个肉包子？”一旁虎子关切道。

“我不饿，就是有点晕，还是先去宝象国寺上香叩拜完，我再回来睡一觉便好。”

这两个少年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到了目的地，宝象国寺。据传十几年前的一天午后西凉城上空天现祥瑞，有霞光万道，一头通体雪白的巨象在其中时隐时现，足足有一个时辰，当时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恰巧西域高僧枯叶大师途经此地目睹这一奇景，一口咬定是瑞兽白象降世，将要福泽这西凉城，于是力主兴建一座寺庙以供白象驻留人间，保佑西凉城永享太平。在他的多方游说下，很快就凑到足够的银两开始兴建寺庙，仅花一年多时间，这座寺庙就建成了，寺里立着一座三丈多高的白象雕像，取名宝象国寺，这枯叶大师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宝象国寺的住持方丈。

寺庙建成后，便成了西凉城善男信女的精神寄托，每每有什么所求便来此焚香祷告，求那宝象。虽时灵时不灵的，但凡灵验了信众就千恩万谢，广为传颂宝象灵验造福世人，不灵便自觉心诚不够，于是愈加勤快来此叩拜。久而久之这宝象国寺香火鼎盛，西凉城里几乎家家都供奉此庙。

当这俩少年来到宝象国寺前时，此刻宝象国寺周围的小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无数信众就地焚香祷告，磕头作揖。放眼望去只见自有五彩霞光从宝象国寺中透出，期间还伴有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自寺庙中渗出来，闻之沁人心脾。李瑞阳也不自觉多吸了两口，顿觉精神一振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只是心下里仍旧火热，似有无穷热力自他腹中升起，传遍全身。他正要和虎子进到庙里上香，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宝象国寺周围一丈内没有一人，信众都在一丈外就地焚香祷告，寺庙大门虚掩着却不见有人进出。

李瑞阳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熟人，卖早点的老刘头，就走上前问到“刘大爷，为什么大家都不进去寺庙里上香而要在这寺外？”“你们来的晚所以不知道，不是大伙不想进去，而是进不去，那庙周围一丈内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拦着。早些时候枯叶大师说了这是有祥瑞降世，要造福人间。那祥瑞乃是上天赐下，凡人看不见摸不到，更靠近不得。”老刘头神神秘秘道。“既然看不到摸不到，又不能靠近，那如何获得福泽呢？”李瑞阳饶有兴趣的问道。“刚才也有人这样问枯叶大师，大师说了，心诚则灵，只要你虔诚祷告，自有福泽加身。”老刘头说完又赶紧磕了一个头。

李瑞阳听了摇摇头虽不以为然，不过他来此便是受母亲嘱托要上香祈福，又感到身体不适，想着尽快完事好回去休息。也不再多言，自母亲所给的篮子里取出几支香，一叠纸钱，向旁边人借来火石朝着宝象国寺的方向点了。又拉着虎子磕头。一连磕了三个，忽然他体内的热流似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从他鼻子冲出两行热流。他也没多想，随意拿袖子抹了几下脸，提起篮子，二人便转身离去。

一旁的老刘头看他们要走，连连摇头心道，到底还是太年轻，心浮气躁，随意磕几个头敷衍了事，福泽又岂会降临你们？只是当他看到转过身来的李瑞阳时顿时如遭雷击。只见李瑞阳一脸鲜血，鼻子中还在流着血。老刘头暗想好小子深藏不露啊，刚才还是一副敷衍了事的样子，实则却是在场的众人中最为虔诚之人，虽然仅仅是磕了三个头。但是却用上了多大的力道方才磕的头破血流，头晕目眩，走路都不稳了这需对福泽有多大的期盼，好强大的信仰之力！再看这在场之人，虽也是表面虔诚，却都是一个个爱惜羽毛之人，如此不痛不痒若是那祥瑞见了定也不会降临彼身。两下里一比较这少年这般方才是上乘！我若不明就里则罢了，今日既然让我领悟此法，说不得我也要兵行险招了！荣华富贵，福泽加身在此一举！

李瑞阳与虎子才走出去没多远，只闻听身后“咚”的一声，一片惊呼声传来，“老刘头！你怎么了？”“刘老哥！快来人啊！”二人也驻足，虎子问到“这老刘头怎么了？”“许是福泽降临他身，年纪大了承受不了吧”瑞阳随意说了句。二人复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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