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小写 16.诅咒

塞尔充分发挥着尸体的余热，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这个恶臭泥泞的腹腔成了他最后的仰仗。他的嘴里默念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紧捂着他最后的希望——一把手臂长的短刃。

三头嗜血为生的野兽在一旁围着他，如同厉鬼般阴魂不散。狼王的死已经破灭了它们心中的希望，却没有一只离开，也没有哪只要打算跑过来。塞尔的身体一动不动，像是僵死的尸体，但转动的眼眸向着每一头巨狼灌输着恐惧——众狼躲避着他，他平静的双眼比狼王更加凌厉，更富侵略；塞尔紧盯着众狼，企图阻止这些饥肠辘辘的野兽夺他性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或许塞尔的外强中干让它们有些跃跃欲试，一头头急不可耐地挠爬着地面，似是交流，又或抑制。轮流在他的身边，上前向后，不停地挑战他仅存的耐心。

些许的智慧教会了这些野兽如何更好的捕猎，但有时候这却会成为他们的掣肘。不大的脑容量让它们以为塞尔只会使用双手进行攻击，就像狼一样惯用撕咬和角力，最终狼王为此大意而死。

狼王如此，它们亦是如此。在弄懂塞尔的意图之前，没有任何一只狼敢轻举妄动。

他缓缓地把短刃藏在身下，这个奇怪的举动让这些谨慎的野兽猛地后退。他没有机会了，他要搏一搏，这么耗下去只是死路一条。慢慢地伸展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塞尔微眯着眼睛，尽量让自己毫无威胁……

真难熬啊！和狼比耐性真的是他一生当中做得最愚蠢事，塞尔感觉像是过了整整一天，不过耳边的嘶吼告诉他还没有结束。要是狼不来，他忍不住要发动袭击了。万幸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在疼痛，而不是麻木的僵硬，这表示他现在的体力在慢慢回复。

“——呜呜——”

奇怪的叫声让塞尔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一只狼绕着横穿它脖子的利箭转着圈圈，巨大的狼首无力垂下，挣扎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动静。

“快，他在哪里！”塞尔发誓，这是他迄今为止听到最美妙的声音。紧接着他从腹腔里被拉了出来，不是尖锐的狼牙，是温暖的大手。就算血液和尸块糊住他的双眼，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老师——诺斯。

苦苦支撑的塞尔终于等来了援军，瓦莉拉成功的完成了任务。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感谢的话，却扭头看见了瓦莉拉，女精灵好看的双眸里满是复杂的神情，但更多的是见到他安安无恙的激动情绪。这会儿，他的老师很是动容的说：“你的力量让我惊讶，孩子。”诺斯用手拖住他的后背，赞赏地说道。“好好休息吧。”之后塞尔感到身体一轻，感觉是趴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顿时萌生困意——

这觉睡得真久，不过却不怎么舒服。塞尔只觉得忽冷忽热，迷迷糊糊。感觉醒来却什么也看不清。重复着清醒，重复的沉睡，他用力地希望把眼睛睁地大一些，却又累得马上没了意识。

殊不知，在他昏睡的时间里，外面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你当初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现在——”，门口外，一向温文尔雅的伊尔勒气得身子直抖，双手紧紧地扯住诺斯的肩膀。“——现在他反而躺在了病床上，甚至连苏醒的意识也没有。”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塞尔，又把目光转向了诺斯，“你知不知道，他是莱尔仅存在世上的血脉了？莱尔，我们的最好的朋友已经不在了！”

“伊尔勒大人，请您冷静一下。”伊莎劝说道，并试图把两人分开，不过伊尔勒很快就松开了手。

谈到一些不好的事，诺斯眼神显得有些黯淡，但随即以一种军人的态度讲道：“莱尔的离开我也很难过，但我仍看到他的影子。”他回忆起了塞尔战斗过的地方，遍地狼尸，被箭矢杀死的巨狼都直击要害，箭无虚发；每一刀都是那么得干净利索，像切野菜一样留下致命的创伤。他数了数，整整十七头狼，塞尔在十七头狼的狩猎下存活了下来。他严肃地看着伊尔勒，同时说：“坚强、忍耐、智慧还有力量！它们从没有消失。”

他难以相信，像塞尔这种年纪的精灵甚至没有这种魄力和勇气面多成群的对手。不过他的心里马上一阵绞痛，因为他想到了塞尔孤身面对群狼地样子，简直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那场战斗夺走了大多数同袍们的生命，包括他多年的好友。巨魔的反攻如同排山倒海，铺天盖地而来，阿曼尼巨魔的苔藓皮肤让他们目及之处都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巨魔的攻击是那么的迅猛，部队的指挥被打断，以至于它们整整三个大队的士兵很快就被屠戮殆尽。

都是那群该死的巨魔！诺斯不会忘记在他们逃离时莱尔所做的一切，这个孤独的身影自发地向后挡住了他们身后的追兵，很多人都记得这个英雄，越来越多的精灵也都选择留下来。

当他用刀挑开巨魔的战斧时，这个满身血污的老友朝他们吼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不了了，反正活了几千年了，我也活够了。”一个不认识的同胞说。

但诺斯听他这样讲；“不，所有人都会活下去！”当他又看到莱尔削掉一只巨魔的头颅时，这个英雄靠在了他的身边。“走吧，把我的信带给我的孩子。”

“我要留下来。”

“我是队长，我要留下来。”莱尔喘着大气，劈伤了巨魔的肩膀，伤口却马上愈合。“你要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还有替我管管我的孩子。”没等他答话，莱尔大笑着冲进了敌阵。

“为了奎尔萨拉斯！”

“塔兹丁勾”

……

诺斯的眼角感到有些湿润，不过他强行让自己没有任何表情。

“希望如此吧，老伙计。”伊尔勒叹了口气。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瓦莉拉突然问：“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老家伙。”伊尔勒看着这个从阴影里潜行的女精灵一时半会儿还记不得她是谁，虽然口气不善，但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个无礼者的脸上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以及掩饰不住的关心。

于是他说：“他的伤口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也没有发炎的迹象，整个身体都在恢复当中。但他仍然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我们用遍了所有能用的药物，试着使用圣光，正如你所看到的，他的身体完好如初，但意识却没有清醒。”

说完耶尔勒的话，瓦莉拉的泪水止不住地又流淌了下来，这或许是她第一次为其他人流泪，自她的父母离开后。她讨厌这个让她屡屡受挫的男精灵，她也清楚对方并没有多欢迎她的到来。不过塞尔留下来为她阻挡狼群时，她害怕了，尤其在知晓了塞尔的身世时，瓦莉拉感觉他们是这样相像。他真傻！瓦莉拉想到那张永远不会对她和颜悦色的脸……

诺斯突然向瓦莉拉询问：“你们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我们在狩猎，我们只是在狩猎。”哭哭啼啼的瓦莉拉让听者很不耐烦，不过众人还是在仔细地听，当她说到塞尔被一团法术从树上炸下来时，伊尔勒的眼睛顿时雪亮起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位贤师今天的状态起伏有些大，只见其朗朗大笑，念叨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有什么发现吗？”诺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诅咒，一种低级的诅咒。”耶尔勒开心的说道，和刚才判若两人，众人见到他如此高兴，心里也有了底。“你说塞尔杀掉了所有的狼，那其中也当然包括了狼王。”他继续说，“狼王杀一百只也不要紧，但这头狼王会使用暗影箭。这是一种邪恶而诡异的魔法，他肯定在临死前对塞尔实施了诅咒。”

“诅咒？”众人有些惊讶，这么好运气碰到。

“那有办法治好他么？”瓦莉拉问。

“当然，若是其他很厉害的我说不定，但现在只是简单的一个‘沉眠’诅咒，这绝对简单。”

瓦莉拉当即就说：“那你赶快治好他。”

“不急不急！我还要准备一些解除咒语的东西。”耶尔勒看着瓦莉拉，又说，“也许你能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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