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魂 南城的野草01

他是古东夏人（古时称之为亚洲的大陆）的后裔，和别的古东夏后裔一样，他有两个名字，李戈是他的东夏名,也是正式的名字，但是身边的人或者熟悉他的人都喜欢叫他的欧罗巴名，阿尔戈，或者直接叫阿戈。

他属于那种一但找到人生目标便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的疯子。

由于小时候身材瘦弱，父亲总说他像个女孩，十二岁之前，他几乎每天都和妈妈呆在一起。妈妈很漂亮，深黑色的卷发永远都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气，一双透明金币色的双眼，令人过目难忘，他时常抱怨这样的双眼自己为何没有继承下来，在自己的印象里，妈妈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古典美人，不可能有再者。而她三十多岁的人了，有时还像个小女孩，你跟她扯皮，说不过你还会被急的气哭。爸爸十分爱她，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破了爸爸一个祖传的玉杯，他为了保护妈妈，当晚就对父亲说是自己打破的玉杯，结果挨了父亲一巴掌。

妈妈极度地厌恶战争和暴力，在他成人之前，妈妈想方设法阻止他学习武术，她太善良了，任何形式的杀生都令她感到恶心。同时，妈妈又是个梦想家，喜欢看那些藏书，经常在他面前叨念，古时候的人类时代曾经出现过一个乌托邦，一个没有武器，没有军队，也没有贫富差异的国度，社会资源的流通不需要货币，人们保持着高度的自觉性，每个人都安稳的从事着自己的工作，然后到商店里，拿取符合自己劳动所得到的物品。在乌托邦里，人人平等，人们的情感中不存在嫉妒，怨恨，不存在暴力和杀戮。

可惜，在他十三岁时，妈妈死于祖传恶疾，一种顽固的呼吸器官炎症，父亲一生不知救了多少人，却对妈妈的病痛束手无策，这让本来就孤僻的父亲彻底与世隔绝。

妈妈的坟墓被安置在一个静谧美丽的玫瑰花园里，玫瑰是她生前栽种的。十三岁那年妈妈生日时，他坐在那花园中，阳光穿透绿叶形成的光晕洒在他身上。他就在那时暗暗发誓，要亲手建立起一个乌托邦。

之后他就走上了求索之路，刚开始他什么也不懂，虽然是显赫的贵族，却没有在权利的争夺下长大，也几乎没有接受过任何骑士的训练。但他见识过站在砖台上的雄辩家，仅用一副嗓子撩动千百人激动的呐喊。书架上厚重的历史典籍，以及那神奇的人体解剖图。‘知识就是力量。’这是李家的格言，妈妈死后，他还很小，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不知道，但他明白，李家没有军队和政治，却傲立于人族，靠的是知识这种强大的武器。想要实现梦想，就必须掌握这种武器。

所以，开始时他只知道读书，李家的藏书这辈子也看不完，所以他盲目的去读，接纳一切知识。不管是文学，艺术，人文，建筑，慢慢地，他掌握了学习的规律，而且有了明确的目标。他清楚若想建立梦想中的乌托邦城，学习艺术是不行的，一座城市是靠实业建立起来的，他在想清楚这件事情后，他开始了系统的学习。最早的时候，他让老管家汉尼拔教他世界史，史料是最枯燥的，每本都是砖头那么厚，而且词语晦涩难懂，人物事件层出不穷，可这是学者的基础，所以那段时间他从早饭过后到晚寝之前一直在读书，对于那些浮躁，轻挑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生活会比坐牢还难受。但他无所谓，只要一朝一夕的积累，打下好的基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等到他历史学的差不多，书桌上就开始多了机械学的书籍，然后是建筑学和土木工程，他天真的想从建造城市开始学起，这些学问常常伴随着大量的测量仪器和各式各样的工具，当然也少不了详细的图纸和手稿，结果在他开始接触语言学和炼金术时，那个本身很大的房间已经在书山纸海的堆积下难以下脚了。

管家汉尼拔所培训的仆人们是群勤劳的工蚁，他们马上搬空了古堡三楼空荡的画廊，将那些画作全部登记库存，然后将他的书房有条不紊的搬到了三楼，这样，就算他以后想要研究古龙的化石都没问题了。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年，慢慢变成了恶性循环，书读的越多，他就越觉得自己无知，然后就去读更多的书，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极少出门，从来不和同龄人一起去寻欢作乐，三年中也没有参加过一次宴会。他成了孤家寡人，生活极为简单，三餐汉尼拔会给他送到书房，厕所和浴室也设在了书房旁边，生活场所每天有个仆人进来打扫一次，每天陪伴他的只有书籍，他胖了很多，戴上了淡橄榄石近视镜，几乎得了自闭症。

这种怪圈是很难走出来的，向妈妈许下的承诺好似变成了遥不可及的东西，他每天都在想‘我学的不够多，我的知识还不足以建立乌托邦，我懂的太少了。’

“你这样是不行的，没有经验的积累和亲身实践，书读的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一天，两年来未跟他说过一句话的父亲在看到他正在为一个算式绞尽脑汁时对他说道。

父亲的话点破了他，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发呆），他对汉尼拔说想要出去走走。

经过很长时间的说服（主要是说服汉尼拔和父亲），他带上足够的钱财，在三位家族骑士的保护下开始了自己环游世界的旅行。

在他真正走出家门那一刻，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以前的世界观是多么的闭塞。他在血族圣城特兰尼瓦西亚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魔法。他去了顶峰人的国度，稀奇的发现顶峰人建筑的门都设在房顶。在遥远的阿兰朵沙漠中，遇到了庞大商人驼队。在北非，见过一棵足够让巨龙栖息的参天古树。在古东夏，找到了一座虽然废弃却气势磅礴的佛殿。而在古东夏北部的国家，则是地狱般的末日景象，传说人类时代曾有一百颗血星（史书中称之为‘核’的东西）陨落在这个国度，毁灭了陆地上的一切，直到现在，活人都无法踏进这片土地。

他开始羡慕浪人的生活，觉得自己以前学过的东西能真正用上的是极少的，而像个浪人一样四处漂泊中学到的知识，对一个学者来说才是更加重要的。

有好的开始，却没有好的结局。旅途中途，一行人去了麦城，人族第八大城邦。在当时，麦城内有一股反动的思潮，一个大家族年轻的世子奸杀了一位小农庄主的未婚妻，那农庄主誓要报仇，却被手眼通天的大家族弄的家破人亡，连送往帝都告御状的血书也被劫下焚毁。麦城一位年轻的诗人将农庄主一家悲惨的经历编纂成歌谣，一夜之间传遍了麦城。在阿尔戈一行到达这里的第二天，爆发了一场游行，由城中最德高望重的学者团体为首。早上，阿尔戈很早就到了麦城的广场，他期待的是学者团体的领导者激情高昂的演讲，但等待他的却是一场触目惊心的暴动，等到学者团游行至广场，三百名护城军将其迅速包围，还未等学者领导登上枯木讲台，便不由分说的展开了镇压和逮捕，一群手无寸铁的学者，在强权下不堪一击。阿尔戈被卷进了混乱中，三位家族骑士拼死保护，杀出一条血路，保护阿尔戈逃了出去，其过程惨烈而又艰难，三位骑士中亦有一位因替阿尔戈挡下数棍而造成内脏破裂，在成功救护了阿尔戈之后当即倒地而亡。

当晚，卫城骑军封了麦城的图书馆，因为图书馆是培养学者的地方，而学者在当地政府眼中俨然称为了滋生暴徒之地。

阿尔戈悲愤难无比，广场上学者们的惨叫和骑士的死不断的折磨着他，令他无法入眠，想着当初奋斗的方向和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妈妈口中所说的那个乌托邦是没有任何武力的，一个没有刀剑的国度，这样的国度可能存在吗？如果没有国防，那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一支马贼队伍，也能毁掉它，如果没有一支强大到战无不胜的军队来保护它，又怎么能够保证其他邻国秋毫无犯呢？如此看来，即使这个乌托邦拥有再伟大的文明成就，也不会存在太久的吧。武力不可取，但却是必要的，人的历史不就是战争史吗？但人为何如此迫切的毁掉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文明呢？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乌托邦肯定有什么地方错了~~~‘他思考良久’~~~也许问题的结症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世界总是由愚昧无知的人所统治的，愚昧无知的人往往拥有武力而缺少知识，而拥有知识的学者，又因为缺少武力的支持，难以施展报复。国家是由武力建立的，但治理国家则需要知识。若想拯救世界，那武力必须足以统治世界，要想建立真正的乌托邦，两者缺一不可。’在想清楚这件事后，阿尔戈连夜动身，回到李家山庄。

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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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冷冽的早晨，习惯睡到中午再起床的三角头被斜眼给叫醒，说是红胡子那边要召集浪人街的牙子们开会，让他赶紧过去。

三角头骂了一句，起身摸索到床头那瓶昨天剩的半瓶酒，吨吨吨喝了几口，就披上大衣下去了。

红胡子的牙行并不远，距离三角头的住处只有几百米，老头子做的是最赚钱的贩‘盐’，这也就是说，他是浪人街的牙保大人。牙保直接听命于狗窝，是牙人的头子，南城有七八个牙保，他们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管理着自己的片区，也只有牙保才有资格贩‘盐’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三角头走进红胡子的牙行，就径直走道后面的仓库，进去才发现除了他所有的牙人都到齐了，加上他五个人，为首的红胡子说道“下次你再来这么晚就不用来了。”

三角头挠了挠头发，忍下起床气“老爷子，你要理解年轻人啊。”他找到一个货箱坐下“都别看我了，赶紧开始吧，狗窝那么又有什么消息，这两天浪人街上全部都是狗，生意快做不成了。”

红胡子顿了顿，看了下其他三个牙人“既然你们都已经发现这两天城卒们会在浪人街出没，自己做生意都小心点，都别给我当出头鸟，吃素的无所谓，吃荤的暂且都放一放。等到这一阵子过去。“

”老爷子，到底发生啥事了啊。”贩皮的老汪问道。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要找你们来开会的原因，南城可能要有大事情发生了，有一位帝都的贵族少爷离家出走失踪了，有可能来了南城，具体下落不明。今天早上被叫到城督大人那里，城督大人交代的是，咱们牙人每天接触的人多，信息量大，每一个牙人都必须把寻找这位少爷列为首要目标，任何可能会是的线索都要留意。”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三角头想，他留意到红胡子朝着自己瞥了一眼。

“帝都的公子哥，怎么会来咱们南城，怎么不在帝都找，帝都那么大。”老汪问。

“帝都已经找了几个月了，帝都的牙子都快把帝都翻个底朝天了，还没有找到，所以觉得有可能在帝都相邻的城邦。”

“这个公子哥，有什么特征没有？”老汪追问。

“他是个东夏人，黑眼睛黑头发，头发长，个子也不高，体态偏瘦。具体这家伙的画像，今天下午狼桩骑士堡会送过来，你们人手一份，然后你们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们的伙计，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要干，就四处打听这个公子哥的下落，最重要的是，不能走漏风声，所以一定要管好你们的伙计。我说的话你们别在这里当耳旁风，不管这几天你们的生意是淡季还是旺季，都给我先放一放，城督大人说了，哪个片区的牙人能找到这个公子哥，牙人本人赏金300金币，所在片区的牙人每人赏10金币，下面的伙计一人赏一个金币。”

“喔嚯！”几个牙人齐齐发出一声感叹。

“卧槽，这还干个屁的营生啊，做大生意啦，哈哈哈哈。”

“妈的，贵族真有钱，怪不得海盗专门抢贵族老爷呢。”

“那接下来牙行之间怕是会出现狗咬狗的事件发生了，我就害怕自己出了力气，到头来功劳还被别人给抢了。老爷子，您能不能给城督大人建议一下，先预支一部分金币给咱们，当做活动经费，找人可是辛苦活啊，你想想看，去酒吧里面套别人话，打听消息，不得请人家喝酒嘛！”三角头打趣的说。

“你少他娘的失心疯了吧。”红胡子说道。

其实在此一瞬间，三角头脑海里就快速的推演了无数的可能，他在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依南城牙保们的脾性，狼桩骑士堡的赏金绝对不止300个大子儿这么简单，他们给下边传达的时候就已经扣除了一笔，牙子这种行业，最重要的就是信息差。其次，自己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把黑发仔给供出去。三角头明白，钱这种东西，许诺的再多，也只不过是空头支票，自己虽然一时已经答应黑发仔帮他寻仇，但那百鬼骑士是何等的人物，自己能不能找的到暂且不说，就算找到了，凭借黑发仔这样的稚嫩水平能完成复仇？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所以说黑发仔许诺的一大笔黄金大概率最后不会到自己手里，而且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稍有不小心，黑发的真实身份就有可能会败露,到时候自己肯定会被牵连进去，惹一堆祸端。

‘那要不直接就把黑发仔给供出去？三百大子儿虽然少，但是直接拿到眼前的钱，岂不美哉？‘他转念想到，甚至想直接跳过红胡子，想办法联系到城督大人，以争取利益最大化，但那样他就再也别想在牙人这行混下去了’不可不可，黑发仔那家伙是个典型的记仇的雏儿，我将他三番五次转卖，把他关进猪圈里那么长时间，他来到南城是想要复仇的，如果现在违反他的意志将他供出去，那么他肯定怀恨在心，到时候我不仅得罪了红胡子，还会间接的把狼桩骑士堡变成敌人，得不偿失。‘

”那就这样吧，你们回去之后赶紧把这些事给自己的伙计交代，散会。“

众人离开仓库，三角头也转身想走，被红胡子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