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后记 第二十一章 好人难做

张忆皱眉看了看四周人影绰绰，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紧闭美眸的红衣女子，隔着黑色面巾缓缓拭去嘴角的血迹。

“好一个名门正派！”张忆语音冷淡的说道。

老者和大汉听了这话，饶是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也忍不住老脸有些泛红，感觉火辣辣的。他们有心解释，但在这种关头无声胜有声。越解释，只能越描越黑。

红衣女子神游天外，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这里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明，伸出双手，也难以窥看到自己的手指。不过这片世界虽然黑暗，带给她的感觉却并非是难以忍受，反而是一片舒心。

她独自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迈步，但无论走向哪里，都有一股从未感受到的别样气息扑鼻而来，无论她怎么动，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被三月的艳阳照耀在身上，扫尽了她心中的那一片黑暗的角落。

“我是死了吗？难道这里就是十八层地狱不成？我作恶多端，为祸世人，死后肯定会下十八层地狱。但这十八层地狱，似乎和传说中的并不一样。

我现在通体像是生活在温润如玉的世界，感受不到丝毫痛苦。这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在我活着的时候从未感受到过。难道这就是第十八层地狱的刑罚吗？要我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享受这种温暖与舒适？”

“咚……咚……”

“死去的人还有心跳吗？怎么还跳的这么快？”

红衣女子漫步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在这寻不到起点，也没有终点的世界充当着一个寂寞的旅行者。她口中喃喃低语。

忽然，对面似乎有一阵风袭来，并不是清芬淡雅，也并没有海上吹来的淡淡咸味，反而有一股刺鼻的腥味顺着席卷而来的劲风全都钻进了她的鼻孔。

“怎么会有血腥味？难道我来了血海地狱？”

红衣女子心中疑惑。随即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尽管她并不如世人所认知的那般，却也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良家儿女。

“咻”

忽然，这个黑暗的世界被划破一道口子，一道炫目的光华从中射出，晃的她睁不开眼。她努力地将双眸真出一道缝隙，想要看清这道流光的背后。

张忆冷嘲热讽一句之后，见铁拳门的大汉与老者只是脸色赤红，并不多做反驳，正要再说几句，却感觉怀中的红衣女子轻轻的动了一下。但随着一阵轻微的吟声，他急忙低头朝着红衣女子看去。

与他一样，红衣女子用来遮挡面容的面纱早已经被鲜血浸湿。此刻略有干涸的迹象，紧贴着一张端庄秀丽的轮廓。纵然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想象的到，后面必有一张完美无瑕，倾国倾城的脸。

她秀眉紧促，露在外面为数不多的雪嫩肌肤因体内传来的疼痛而轻轻的抽动两下。鬓边的一缕秀发被鲜血打湿，此刻早已结上了一层黑褐色的血痂。

张忆目光死死的盯着怀中的红衣女子，感受着怀中那柔弱无骨的娇躯，他心头轻颤。说到底，此刻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流，需要人呵护与怜爱。不管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他却绝不相信，这个少女就是众人口中人人喊打，杀人如麻，为恶多端的女魔头——收命无常，红牡丹。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红衣女子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几下，紧闭的眸子缓缓的睁开一条缝隙，再到她费力地全部睁开。

一对漆黑的眸子展现在他的面前。眼珠如一对黑色宝玉闪耀着点点润泽光辉，眸光深邃如渊。其中似有两眼清泉孕育其中，涟漪荡荡，漾起清波。

“是她吗？”

张忆心中一震，心中开始有些狐疑。他从红衣女子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尽的沧桑与变故，这是历经世事而形成的。与他心中记着的那个人相比，眼神中少了几分灵动于慧黠，多了一些冷漠与淡然。

红衣女子费力的睁开双眼，想要看清那一抹光彩后的世界。但等她真个睁开之后，瞬间愣在了那里。美丽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黑巾蒙面的男子。而她此刻，正被对方牢牢的抱在怀中。

她不自觉地针扎了起来，想要从这个陌生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尽管躺在对方的怀里感觉无比的舒适与温暖，更加上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安全。

只是她内力全失，本就与一个普通人无异，再加上受了大汉一掌，之后更加与他们缠斗不休，体内已经伤成一团，纵然是她向来心高气傲，此刻也是无力可施。

“你是谁？”

几次挣扎无果之后，她声音冷淡的问。只是简洁的三个字，却全然透露出她心中的警惕与不善。她不怕死，生与死对她来说只是相同的结果。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路人。”

张忆目光炯炯的看着红衣女子，语气铿锵有力。

“我何须你来救？多管闲事！你能有几分斤两？你可知我是何许人也？快滚，现在赶快加着尾巴逃命，还来得及。”

张忆显然也没有料到红衣女子非但不领情，反而对着他一顿怪叱。心中略感尴尬。但事已至此，他绝不可能放弃。大丈夫应当有始有终。

铁拳门的大汉与老者一直警惕的望着张忆，眼神中满是忌惮。在见到红衣女子醒来，眼中仇恨之色闪烁，恨不能一拥而上将她力劈。

但他们看到那个一身白袍黑巾罩面的男子，又强行压住了内心的冲动。虽然他们心中恨意十足，也是无比的忌惮，生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他们心中也清楚，只要想办法解决掉这个白跑少年，一个身负重伤，连动弹都难以动弹一下的女魔头，绝对能够手到擒来。

此刻在听了红衣女子的话后，神情一滞，再次看向张忆的目光又缓和了几分。他们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小兄弟，你看人家都不领情，你还趟着趟洪水作甚？小小年纪，侠义之心令人可敬，但你可千万要慧眼识珠，不要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将来追悔莫及。”铁拳门的门主再一次压下体内翻腾上涌的寒毒，劝导张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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