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寒烟 第十二章 京都之游

七月初八，帝星和龙文羡二人先行离开东海城，前往西域门，与相约同行的鬼梧会合。而其余人则打算在七月十一日起身，北上灵木堂。轻风更是决定待到十六日。

临行前夕，留守东海城的龙少白独自一人回到了惜月楼。

“雪……”“雪师侄，这惜月楼住得可还舒适？”龙少白本想唤水心慕雪“雪儿”，却因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恨，终究还是改了口。

“一切如心。”

“那就好。”龙少白面对水心慕雪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准确来说应该是不敢开口。

说罢，龙少白便转身离开了。

水心慕雪望着龙少白消瘦的背影，不禁产生一丝怜悯之心，心中的波澜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平静。龙少白离开惜月楼的时候，还是满头青丝，神采奕奕，恍若少年。而今头发半数斑白，面如槁木，走起路来已有蹒跚之态。半个多月竟苍老了这么多，可想而知其何等憔悴。

“爹！”水心慕雪喊住了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龙少白。

龙少白听后，不禁泪流满面，激动之至，险些摔倒在地。

第二天，饯行之际，龙少白缓缓地从怀里掏出补天石，放入水心慕雪的手里。

“这……”水心慕雪脸上有些诧异。

“小什物而已。”龙少白淡然一笑。

补天石乃是东海龙氏世代守护着的上古神物。《太荒遗录》中记载:“昔者，女娲炼石补天，其有余焉，传有长生起死之能。”

“我，女儿不能收下此物。”

“补天石说是神物，然而不过是一块石头罢了。救病医人尚且有限，遑论长生起死。可笑的是，我虽然知道它不是神物，却一直无比的渴望它是一件神物。那样我就可以救活你的母亲，就可以去弥补我曾经的过失，就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龙少白把补天石放回水心慕雪的手里，眼神充满了悲伤，哽咽到不能自已。

水心慕雪看到龙少白痛苦，明白了他这些年一直都在愧疚和后悔之中度过，一边感泣，一边像小孩子一样扑向龙少白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她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无比渴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过了许久，她才依依不舍地和龙少白分开，启程时反复嘱咐他多多注意身体。

七月十七，飞雨三人抵达了京城，住在云海天阁之中。云海天阁乃是京城最有名的客栈和酒楼，富丽堂皇之至不逊于皇宫内院。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王公贵族、骚人墨客、行旅商人、布衣游侠尽在其中。云海天阁的主人名叫东皇彧，虽是皇室，却洒脱至极，一言一行皆是江湖侠客的做派，与帝星、容尘、归亦悲等人皆是故交。

京城既为九州之首，自然繁华无双。千万间高堂广厦鳞次栉比，满望皆是雕梁画栋、碧瓦朱檐。八街九陌之中，香车宝马，云屯雾集，井然而有序，不显半点拥挤之态；又有奇珍异宝，灿如星河；红男绿女，如山似海，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东华街上，游人如织，气氛其乐融融。突然，一人骑着一匹白马从远处急速奔来，浑然不顾他人安危。

“都给我让开！”

“异邦入我朝，当守我法！”飞雨一把拽住了缰绳，让马瞬间停了下来。他瞥了骑马者的衣着之后，发现她不是九州人士。

“我乃朔海国大公主，岂容你说在这里说三道四！”

马上的子阳琳听完飞雨的话，不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更加嚣张跋扈。

“大公主？果然比犬公主差一点！”飞雨讥讽道。

子阳琳听完怒不可遏，挥动着马鞭向飞雨抽去，不但未伤飞雨分毫，反而被飞雨拽住马鞭，一时僵持住了。随即，她丢弃了马鞭，又拔出匕首割断了缰绳，双脚用力一拍马的肚子，在飞雨眼前飞驰而去。飞雨见她毫无悔过之心，反而愈发的飞扬跋扈，只得使出流影剑法。一招“蹶石伐木”令其坐骑瞬间化为一滩血水，子阳琳也随即狠狠地摔在地上。

“若再如此，死的可就不是马了！”目一向儒雅随和的飞雨，目光变得极其冷厉，脸上也充满了鄙夷。

激愤至极的子阳琳，甩了甩身上的血水，正要发作之际，便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姐姐又在丢朔海国的脸了！”朔海国三公主子阳紫骑着马缓缓而来。

“你一个庶女也敢嘲讽我！”

“你是嫡出又如何！除了丢人，可曾有半点建树。”

子阳琳一向说不过子阳紫，而且见眼前少年如此狠绝，自知招惹不起，只得带着一肚子气生地离开了。

“阿紫，好久不见。”“雪姐姐，好久不见。”水心慕雪和子阳紫相互寒暄道。

“这位公子应该姐夫吧。果然与雪姐姐相配的也得是天人之姿。”

只见白衣玉面的飞雨和红装朱颜的水心慕雪站在一起，极为相配，犹如凤配凰、鸳配鸯、白云配红叶、清风配明月。

飞雨二人因为羞涩，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异口同声地否定道:“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子阳琳回到使馆，回想东华街一事，越想越气，于是命令身边二十名朔海国的大内高手前去刺杀飞雨等人。经过几通寻找，刺客最终在燕云湖畔拦截住了飞雨一行人。

朔海国的大内高手，人人皆习百巨神功。朔海国的百巨神功乃是天下硬气功之首，可使人的的躯体强化上百倍，大成者体比金坚，刀枪不入，纵是火药，也只能伤其皮毛。而且可以自由控制自己身体，使之变大数倍。而中原的百巨功是删减之后的百巨神功，威力不过是原版的二十分之一，而且身体巨大化不可逆，不能自由控制。此功只惧二物，一是至快的剑法，二是至强的音功。

只见刺客首领身体变大数倍，手变大数十倍，拿去湖中的游船向飞雨三人砸去。因为船中有人，飞雨不能将其击碎，只得用真气护住整个游船，同时使之减速。而此时，其余刺客趁机杀来，流霜、水心慕雪二人随即迎战，没有武功的子阳紫则躲在一旁。

流霜取下背后的霜羽琴，使出一记“万弦凝绝”。万弦凝绝乃是镇魂曲宫清真决第二式，弹奏着者将数股强劲的真气汇聚在琴音之中。每一阵琴声都犹如一道闪电贯入听者的耳窍，随着经脉直击心肺，使人的意识迅速模糊。内力深厚之人，可以凭借着内力化解此功效果。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在恍惚之后，琴音真气便会从毛窍排出，最多陷入昏迷，身体不会受到伤害。而使用硬气功时，除耳朵之外，会将包括口鼻在内的其他孔窍尽数关闭，所以无法排除这股琴音真气。琴音真气会在其体内越积越多，并且会上下乱窜，损伤各处经脉。

因此，万弦凝绝极其克制硬气功。只见所有的刺客，耳朵都向外涌出黑血，其中几人更是瞬间倒地不起。

水心慕雪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名唤水心剑，质地柔软似水，挥动起来形如轻雪飞舞，声似清泉激石。此剑再配上水寒宫绝学《水心天雪剑》，姿态之优雅，俨如一支曼妙的舞蹈。

刺客的百巨神功已被流霜破功，躯体强度已经弱化了数十倍。水心慕雪一招“水落天心”，便击退所有刺客。与此同时，飞雨已经安稳地放下了游船，随即使出一招“扶摇万里”，极快的速度产生了一阵旋风，将刺客全都吸入其中。一道白光闪过，刺客的身体和骨头瞬间粉碎，爆出来的血液染红了旋风。未消片刻，旋风消散，风中的血液被真气蒸干，化成颗粒的骨头从空中飘落。

“看来我们此次的京都之游，无法太平了。”飞雨一边感叹道，一边下意识地牵起水心慕雪的手，水心慕雪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往回走。子阳紫见此，不禁偷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