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柴进化史 5独坐桥头

苏锦绣回到病房后，虎哥歪着嘴正在吃水果呢，问她什么事，她说了个大概，之后就兴高采烈的搂着虎哥的脖子道：“正好，我离婚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你要离婚，还是他们提出来的。”虎大呵呵笑出声：“你这么好的媳妇，他们舍得？”笑声让他的浑身的伤崩的痛，忍不住痛哼出声。

“管他呢，我巴不得他们有这样的想法。”苏锦绣背起背包：“我去民政局一趟，把事办了，回来再陪你。

“哼，那小子，我不会饶过他的。”虎哥歪着嘴愤愤。

“得了吧，跟个傻子叫什么劲。”苏锦绣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虎哥一个人静静躺在病房里，仰望着天花板，回想起来莫名后怕，那小子的眼神，很可怕。

现在才明白，那是傻子的眼神，不正常，之所以不正常，才可怕。

话说傻子不能惹，揍起人来往死里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过一命的，更可怕的是，打死他了，傻子是不会偿命的，他白死了。

这一想，顿觉病房里阴森森的，好像太平间，柴荣那可怕的影子好像在病房里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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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民政局出来后，苏锦绣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没有道别，没有说一句话，仿佛和柴家人是从菜市场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句话在她的这里好像就是狗屁，撒泡尿一样的简单。

“这孩子好无情啊！”柴大牛一脸的苦涩，蹲在墙角一口接一口的抽烟，满眼的愁苦，让本来有神的眼神变的有些浑浊。

不知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心中苦恼万分。有些愧对儿子，不敢去看儿子。或许真的老了，心里承受能力变的脆弱了。

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小事，给他带来沉重的压力，有些心力交瘁。

柴大牛老伴儿看向眼神呆呆的儿子，脸颊抽动欲哭无泪，身形有些晃动，心里比老伴儿还要难受。

柴荣呆呆的望着苏锦绣离去的方向，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没有哭闹，没有任何举动，呆滞的眼神中，有些迷茫，有些不能自控的大脑中，仿佛做了一场很美的梦，梦里她的音容样貌很美。梦里的她是他的媳妇，二人间还发生很多愉快的事。

曾经的她是他的老婆，他很喜欢问她要糖吃，她的兜里总是装着奶糖，他知道，那是给他准备的。

他本该哭着闹着，不让她走。可不知怎么的，他终究无动于衷，像着了魔，禁锢了自己，无法去做出行动。那泪腺干涸，无法流出眼泪。又或许泪腺像河流一样改了道，流向了他处，流进了心里，无声的淌着。

“孩子，回家吧。”柴大牛看似抽足了烟，颤巍巍站起了身，招呼一声，背着手在前走了。

他的老伴儿默不作声的拉着儿子柴荣低头默默的跟着走着。

“小荣，你心里难受吗？”柴大牛老伴儿本来不该说这种伤口撒盐的话，但她憋不住还是说了出来，声音很小，但他们父子都听到了。

柴大牛消瘦的背影晃荡，回头怒视老伴儿，责备老伴儿不该说那样的话。虽然儿子是个傻子，听不懂，不大懂得伤心，也不应该，作为亲人，至亲，不该这样。除了父母，谁还会在意他。

柴大牛老伴儿自知说错了话，低头不敢去看老伴儿愤怒的眼神，即使儿子傻，听不懂，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她心中很愧疚，很伤心。

“我心里难过什么啊？我才不难过呢，她家一点都不好玩，她家的那两条狗可凶呢，一点都没有咋们家大黄狗好，我以后再也不来她家玩了。”柴荣愤愤说道，似在回答母亲的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柴大牛闻言一怔，而后哈哈哈开怀大笑，深吸口气，眼神坚定的看向儿子硬气道：“对，儿子，你说得对，她家一点都不好，没有咋们家好，她家的两条狗凶着呢，一点都没有咋们家大黄狗好。”

柴大牛心中阴霾尽扫，腰板直了，走路也有力了。

面子可以丢，钱财可以丢，骨气不可丢。

柴荣跟在父亲后面，大步而行，父子俩一个步调，颇有父子的样子。

“我们死了后，儿子该怎么办啊？谁来照顾他？”柴大牛老伴儿叹息一声喃喃念叨，眼角有些湿润。

柴大牛不以为然，并不为将来的事担心，笑着安慰老伴儿道：“不还有他哥哥吗？再说了，现在国家政策好了，残疾人还有国家照顾呢，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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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啊，你的媳妇儿呢？”柴满老婆眼看着走过的柴荣没有搭理她，心中很是不爽。明知那事儿，还要这么问，纯粹是戏弄傻子呢，看看他什么反应，丢了老婆，会不会伤心。

“得了吧，嫂子，人家够不幸的了，你还戏弄人家干嘛？”身边小媳妇一阵嗔怪，看向柴荣叹息一声，曾经的她嫉妒过苏锦绣，现在的她把那狐狸精厌恶死了。

“呵呵，柴荣该知足了，曾经还有过那么一段美好时光呢，我没有体验过，真羡慕他啊。”一名胡子拉碴男子，看向柴荣眼神又是同情又是松了口气，自从苏锦绣进村，就跟鬼子进村，他没有一天消停过，脑子里全都是那女人的影子，现在总算轻松了，眼不见心不烦。

啪！

就在那胡子拉碴男子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一鞋拔子，打的他脑袋嗡鸣，眼冒金花，一头坐倒在地，回头一看，正是他家母老虎，五大三粗一座肉山，芭蕉扇大手抡着平底鞋正要再次落下，男子撒腿就跑，跑的比村里土狗还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哈哈一阵哄笑，柴满老婆笑道：“还是虎妞厉害啊，治家有方，把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我那老公不行啊，若是这么收拾，一定会反水的。”一位同龄女人佩服。

一众女人嘻嘻哈哈，东家长西家短热乎的唠了起来。

柴荣独坐桥头，眼神呆呆的望着村外那条马路，似乎在等什么人归来，就像忠犬八公，翘首以盼心中的那个人，心中的人却已经死了，它兀自还不知道呢，苦守着那一份忠诚。

至于柴荣是不是那样，谁都不知道，不知道傻子心中是怎么想的。

世上有两种人的心难以揣测，一种是女人的心，这是很多人的说法。一种是傻子的心，因为他根本就不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事情，如何能够揣测。

太阳西斜，余晖映照在柴荣脸颊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他视线从马路上移开，看向西斜的落日，落日并不刺眼，红彤彤的，很大。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看到他的样子，我想起了那名叫李白的小子，曾经站在这座桥上，吟下这首诗歌，我还记忆犹新。”平静的河水中，露出一个斑驳的乌龟脑袋，盯着柴荣看了很久摇头晃脑吟道。

“没文化，真可怕，这是李白的诗吗？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看似寿元将尽的样子。”这时一个王八的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一顿嘲讽：“那是元代马致远的诗，李白是唐朝的，马致远是元朝的。”

“我怎么就老糊涂了？我怎么就看着快死的样子？我身体好着呢，我胃口好，身体镚儿棒，再活个千二八百年的没有任何问题。倒是你，都活了千年了，也该归西了。”乌龟不满的怼道，跟这个老邻居没法说话，没有共同语言。

老龟喜欢诗歌，老王八喜欢怼人。

“谁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八就活不过千年，龟就能活万年。”王八被乌龟怼了，当然不服气了，自然要怼回去了，可惜乌龟根本就不鸟它。

“他会不会有感而发，吟一首诗啊！”乌龟自言自语，仰望着柴荣很是期待。

王八白眼一番，笑喷了：“他啊，他是个活死人，你就等着他吟诗吧。”王八嗤之以鼻，潜了下去，不在理会乌龟老友。

“这小子我看着顺眼，给那老小子推荐一下，他不是整天唉声叹气怕绝了传承。”乌龟不大会儿也潜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它们发出的声音自然不是人语，柴荣听不懂，至于发出的什么声音，混杂着河蛙的呱呱声，司空见惯了，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