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请保护我 第九章 献身试药

病房里安静得只有输液管滴水的声音，少女憔悴地躺在病床上，她被玻璃隔离起来，像花瓶里破碎的白玫瑰，她闭着眼，浑身上下有一种病态美。

莫白守在玻璃外，眼神黯淡无光，头发也乱糟糟地，看上去像一周都没有睡觉一样，精神状态很差。

夏安轲低着头扶着额发，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时间流逝着，清焰没有一点起色。

这个病毒，最初在伤员中蔓延，出现一连串的死亡案例，夏安轲立刻排查了被感染的人，将他们隔离起来，这才控制住进一步的传染，但那些被隔离的人已经全部死亡了，无一生还，如今清焰竟然也被病毒感染了，看见她生命垂危的样子，夏安轲只有无尽的自责。

顾迟从魔城回到了桥港，杀掉了罗峰，还抓住了艾北，他现在十分地轻松，想着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计划，然而夏安轲一通电话打来，顾迟的情绪又低落到了冰点。

他飞快地赶到了医院，在门口看到了出来接他的夏安轲，还没等夏安轲开口，他就着急询问道，“她在哪里？”

夏安轲低着眼，“你跟我来。”

三楼隔离室内，顾迟靠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的清焰，他仿佛一瞬间失了魂，少了往日的沉着冷静，很少看到他变成这样。

夏安轲锤着墙，“都怪我，我不该让她去送病毒的……”

顾迟沉默了好久，转过头看着他，“要怎样才可以救她？”

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这种安静让顾迟很焦虑，他又问了一遍，“要怎样，才可以救她？”

夏安轲低着头，默默说了句，“我研制出来了一种药物，但一直没有尝试过，不知道是否能成功抵抗这种病毒。”

顾迟追问着，“那要怎么办？”

夏安轲犹犹豫豫不愿开口，顾迟则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终于说道，“需要一个实验品。一个同样感染病毒的人。”

夏安轲预料得到顾迟会怎么做，他还没等他开口就说着，“顾迟，你最好不要来，你有很重的责任在，这个药物能不能成功，有没有副作用，都是未知数，如果你来做这个实验品，万一出事了，TL将会损失两个优秀的执行员！”

顾迟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夏安轲，我命大。你别拦我。”

夏安轲摇摇头，不停地劝说，但顾迟完全听不进去。

“别吵了，我来。”

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两人注意到一直沉默的莫白。

他皱着眉看着床上的清焰，声音有些颤抖，“实验品，我来当。”

夏安轲看着莫白，被眼前这个少年震惊了。

他和清焰年纪一样，他说这话时分明很害怕，但眼神却勇敢坚毅。

莫白站了起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定一样，面对着他们，“我不是什么执行员，不是什么英雄，没有什么价值，父母都死了，在这世上只有清焰一个朋友，如果能救她，我愿意尝试。”

夏安轲看着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他的双眼满是心疼，

“你可知道万一不成功，你的后果……”

明明是这么悲伤的时刻，莫白却笑了，他脸上有浅浅的梨窝，洁净得像夏天的云朵。

“那也挺好，我可以去陪我的父母。”

房间再次沉默了。夏安轲沉默了，顾迟沉默了，莫白依然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清焰。

次日，夏安轲将莫白带到了研究室，他吩咐着注射病毒后要注意的点点滴滴，莫白乖乖地听着，不停地点着头，顾迟在一边看着他们，心情却莫名地烦躁。

他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在关键时候却帮不上一点忙，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十八岁少年活得坦率。

他以前，最讨厌祈祷，因为在他看来，祈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祈祷，多么讽刺啊。

清焰，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夜晚，病毒在莫白身上已经有了反应，他如其他病人一样，出现了皮肤红肿，呼吸困难的症状，看上去十分痛苦。

而另一边，清焰的心率却越来越低。顾迟担忧地对夏安轲说道，“必须得快点了，我怕清焰撑不住了。”

夏安轲焦急道，“我知道，但也要等八个小时后，病毒侵入全身才能注射新型药物，清焰那边我会看守好的，如果一有问题，立刻急救。”

顾迟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你这么多天也辛苦了，我来守着就行，你好好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救人。”

夏安轲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平日里顾迟从没有说过安慰的话，他含着微微的笑意点了点头。

月光从窗外映照进来，顾迟回想起初见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被长官带回来，身上的裙子都破破烂烂的，一张小脸却挂着傻傻的笑容。

长官对他说这个女孩是他从生化局那边抢来的，虽然不知道生化局要她一个小孩干嘛，但把她带回来肯定比在生化局受折磨要好。还留给他一句，“没有找到她的家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没有家人，你们可以做朋友，把彼此当作家人吧。”

小时候，她总爱追在他身后，不停地喊着“哥哥”，有时会摔倒在地，但从来没哭过。

他很烦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在他的小小世界里，他不需要朋友，一切的亲密关系对他来说都是累赘，软肋，是被敌人拿来威胁他的工具。

如果要变强大，就要孑然一身，无欲无求，这样就不会被伤害，被抛弃了。

但无论他怎样表现出对她的讨厌，排斥，他经常把她弄哭，可她都从来没有远离过他。

顾迟一想到童年的往事，嘴角不自觉地上翘着。

他突然想起最后一次接到她的电话，说有礼物给他，但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草草的挂掉了电话，但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她说的那个礼物。

心电显示仪上的曲线有规律地起伏着，看着它，顾迟安心了许多。

另一边，莫白陷入了昏迷，他进入了长长的梦境，在梦里，他能看见死去的家人，朋友在向他招手，他笑得十分开朗，大步朝他们走去。

早上七点钟，夏安轲赶来了，他见到顾迟时，顾迟正在给窗边的盆栽浇水。

夏安轲对他说道，“你去睡一会儿吧，我要给莫白注射药物了。现在清焰的状况稳定，不会有事的。”

顾迟淡淡地说着，“没事，我不困。你去吧，不用管我。”

夏安轲看他这副样子也是不会听他的话的，要知道顾迟连夜赶回来立马就来了医院，一直都没有休息过，正常人这么熬是会熬垮的。

夏安轲没有再劝他，而是倒了一杯水给他，“那你喝点水吧，别太累了。”

顾迟点点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谢谢。”

夏安轲笑着看他。

顾迟感觉头有些沉，他摇了摇头，发现更晕了，不一会儿，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你这么倔强，我只好做点小手脚让你听话了。”

夏安轲把他扶到病床一旁的长椅上让他舒服地仰躺着，随后离开了清焰的病房。

他踏入了莫白的病房，莫白此时出现的情况和清焰一样，昏迷不醒，体温变低。

少年安静地在他的梦乡里流连忘返。

夏安轲拿出了针管，卷起了莫白的袖子，他缓缓将浅紫色的药剂注射进去。

同时他注意着莫白的各项指标是否在正常区间。

突然，莫白挣扎了起来，青筋暴起，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水。他的体温忽而高忽而低，心跳时而快时而慢，最快时居然达到一分钟140次！

他痛苦沉闷地低声嘶喊，同时疯狂地喘着气，夏安轲立刻给他带上了氧气面罩。

病床上的床单被他拧成一团。

夏安轲紧张又担忧，但他能做的也只有等，等一个结果。

要么活，要么死。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莫白此时同死神挣扎着，与命运周旋着，两只脚在鬼门关进进出出。

他在病床上挣扎着，哀吼着。

渐渐的，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无力，声音越来越小……夏安轲察觉到了，他立刻上前查看指标。

他看着各项指标惊喜地笑了，体温回归正常了！心跳也逐渐平稳！身体的机能开始恢复！

夏安轲终于长舒一口气。

莫白的梦里，当他跑到家人朋友的面前时，自己被一道光猛地吸走了，那道光温暖无比，让他无法拒绝。

他缓缓睁开眼，清晨的阳光刚好从窗外映射在他的脸上，外面出现了悦耳的鸟叫声。

他微微一笑，这个世界还是值得留恋的。

（加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