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之玄山 报恩亦报仇 下

一万年前…

青丘素竹林…

“阿程！”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拿着长木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而他面前是一个少年，“挺直腰身！”说着用木棍在少年腰上挥了一下。

少年的头上满是汗珠，紧紧咬着嘴唇，握着手里的竹剑，一动不动。

远处一个妇人走来，看着这一对父子，嘴里不禁埋怨的朝男子说道：“阿程不过才两千岁，你如此训他做什么。”

杨程听到声音，扔下竹剑，开心朝妇人跑过去“娘！”

男子见此，不禁扶额“唉，娘子啊，他都两千岁了，别说招式记不清，就连动作也不标准，你叫他如何继承家族啊。”

妇人也知道，家里一共三个孩子，只有杨程一人继承了他父亲的九尾，剩下姐弟二人都随自己是五尾，想起杨家一直守护的东西，她也理解自己的夫君，可嘴里还是不服气道：“就算要练，也要吃饱了再练吧！走吧，饭早做好了。”说完也不理会男子，拉着杨程转身就走。

男子见状，赶紧丢下木棍，跟了上去，“哎，娘子～等等我嘛。”

三人回到竹林小屋时，一女孩正在摆碗筷，一男孩要伸手偷鱼，正巧被女孩发现，一掌打在那只偷吃的手上，二人见到三人回来，高兴道：“爹爹！娘亲！”

一家五人围坐在院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远处沈落落和芜花看着此情此景。

沈落落从没见过这样的杨程，从她认识杨程时，他就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如今冲父母撒娇的样子，到有几分像从前的自己。

突然！画面一变！

妇人抱着杨程在竹林里跑着，四周净是厮杀声，男子手握青芒剑，在着火的竹林小屋前与人厮杀，突然，一黑衣人从妇人身侧冲出，一剑刺在了妇人的胳膊上，妇人痛的喝了一声，听到声音的男子急切地朝妇人这边飞来，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一掌从男子的后背刺穿，随着男人的手抽出，男子从空中掉落在地上。

“哈哈哈哈，”空中的男人大笑到“九尾又怎么样，不听话的下场就是这样，还妄图和女君平起平坐，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不好吗？”

妇人见自己的夫君惨死，红了双眼，杨程呆愣在原地，紧紧攥着妇人的衣袖，看着远处躺着的姐姐和哥哥，姐姐微微抬起头，嘴里一张一合着，“快跑！”

妇人回了神，抱着杨程，拼命的跑着，眼看男人追了上来，妇人把杨程藏在附近的山洞里，将头上的玉兰花簪交给杨程，尽管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血，妇人还是尽力安慰着杨程，一字一句的说道：“阿程，这是我们家世代守护的幽器，切不可解开它的封印，以后，你若是遇到能共度一生的女子，便将此物交付于她，定要一生都护着她们！”

说完，妇人捏了一个诀，封住了杨程的记忆，随着杨程昏倒前，最后一幕，是妇人手握着剑，冲出了山洞…

“娘…”杨程还没说出口，便昏了过去。

沈落落在远处看着，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她认出了那个男人，那个杀了杨程一家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画面一转，是自己的一千岁生辰，父亲带着两千岁的杨程来到沈家，同沈落落说，这是刚收养的狐狸，不慎失忆了，看在他天赋极好的份上，领回来给落落做伴。

没了记忆的杨程，看着眼前的女娃娃，一动不动；沈落落看着杨程开心极了，上去抓他的手“我叫沈落落！你叫什么呀！”

“沈程…”

…

远处的沈落落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眼里带泪的一笑，对旁边的芜花说：“你知道吗？我当时真觉得，那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芜花看着眼前又哭又笑的姑娘，不可置否。

画面一转，三千年后。

沈落落拉着杨程，偷偷溜出了沈府…

“沈程哥哥！你知道嘛，今天是人族的七夕节，听说有情的男女都会去放花灯呢，我们快点走！”

“好啦好啦，别着急。”杨程一脸宠溺的看着落落。

二人悄悄跑出青丘，来到人间，第一次来人间的沈落落看着人间的灯火，开心极了，左瞧瞧西看看，杨程也由着她乱跑。

芜花看着这一幕，摇摇头：“真没想到，你当初竟是这种活泼的性子。”

沈落落回应道：“我们本该一直这样的…如果…”

芜花无奈的看了看沈落落，也是个痴情的可怜人。

这时河对岸放起了烟花，人群拥簇着向河边跑去，沈落落与杨程走散了，杨程着急坏了，到处寻找着沈落落。

“阿程…”杨程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声，杨程觉得这个声音熟悉极了，回头望去，只看到一朵朵在天空绽放开的烟花。

那是…

杨程眼前突然变成一片火海，有从天上掉下的父亲的尸体，有趴在地上叫自己快跑的姐姐和已经一动不动的哥哥，还有母亲一字一句的话语，和最后那个决绝的背影。

杨程抱头痛苦的呼吸着，他想起了一切！

这个晚上…是杨程该向沈家讨回一切的时候了！

九尾狐和五尾狐的差距，何其之大，芜花望着这一片犹如炼狱般的单方面屠宰，清楚的知道，当初沈落落父亲定是借助了他人的力量，才能杀了杨程一家，细想沈落落父亲的话，大概与青丘女君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没想到当初的小丫头，现如今也学会了帝王的驭人之术。

可毕竟沈落落的父亲也算是征战多年，即便是死，也重伤了杨程，奄奄一息的杨程拖着残破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走着，刚走不远的杨程，看了一眼刚回来的沈落落，和她头上的玉兰发簪，转头离开了…

不知走了多久，等杨程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玄山门的床上…

蒋陵看着杨程，开口道：“你是杨宁池的儿子吧。”

看着没有刚醒却一言不发的杨程，蒋陵继续说道：“你和你父亲很像，事情既然过去，就别再多想了，从今天起，你是我玄山门的人，任何事，玄山门自会替你扛着。”

杨程闭上眼睛，用胳膊挡住眼睛，半晌，开口道：“好。”

…

沈落落和芜花出了杨程的记忆。

芜花幽幽开口道：“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可以按照我们的约定了吧。”

说着手里的红针就要朝地上跪着的杨程刺去。

“不！”沈落落开口道：“我们走吧。”

芜花不解：“你不是一直想要他死吗？如今怎么又不想动手了？”

“我与他，两不相欠了。”

这时衡宛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用手里的月牙匕首一下划伤了芜花“你是谁！落落呢！”

芜花微微眯起了眼，这个女人…

沈落落随即从玉兰花簪里幻化出来，“宛宛…”

见到沈落落平安无事，衡宛放下心，对落落说道：“落落，你没事就好，这个女人是谁？”衡宛看了一眼地上的杨程，心里衡量着自己是否有能力带着落落从这个女人手里逃走。

沈落落似是看穿了衡宛，笑着开口道：“别担心，她是芜花，我的…朋友…”

芜花没想到沈落落如此介绍她，看了一眼衡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生了一个主意，于是一手搭在沈落落的肩上，一边把头靠在沈落落的头上，戏谑的说道：“对啊～我们家落落啊～可是安全的很～”

不等衡宛开口，落落垂下头，似是和衡宛告别：“宛宛，我和沈程，不，我和杨程的恩怨都已经解决完了，明天起…我就离开了。”

衡宛不解：“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走”说完还警惕的看了一眼芜花，芜花白了她一眼，似乎是说：这不关我的事。

“我想去看看这世间万物，不带着任何怨恨，去看这人间…”沈落落望着升起的太阳，说道：“宛宛你是天族的公主，能入这玄山门修习已是大多人求不来的了，等你从玄山门出师，我再来迎你可好。”

芜花看着这个小丫头，知道这只是小丫头哄骗这个什么公主的，却也不拆穿她，只是想着这丫头骗人都不脸红的，和自己可真像…

衡宛想了一下，觉得也对，于是笑嘻嘻的说：“那好，我们约定好了，只是，”衡宛还不忘这个奇怪的女人“落落你单纯又好骗，莫不要让他人诓骗了。”

沈落落冲衡宛点头，示意她没事，而后说道：“宛宛，再见。”

不等衡宛回神，芜花便带着沈落落消失了。

…

玄山门，音竹瀑布

“后来呢？”蒋晨星追问道。

“后来我就把杨程带回来了啊。”衡宛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指尖在杯口转了圈，又说道：“不过，我总觉得，落落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蒋晨星一摆手：“唉，落落和杨程那么大的恩怨都了结了，她不过是去散散心，你担心她，不如担心明日的考试。”

“说到考试，你复习了吗？”衡宛丝毫不在意考试，自己可是很有天赋的。

“我皮厚”

“…”

七千年前，人间，河畔花灯

“沈城哥哥，等你我长大，我嫁你为妻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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