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场雨 杀父之仇

陈知曦看到林中豹退去，也慢慢后退，回到寨门中。

上到围栏上，那边土匪们已经排好阵型，高呼着往寨门冲来。

陈知曦对冯劲武说：“准备迎敌吧。”

冯劲武点点头，然后对众弓箭手高呼：“第一队准备！”看到敌人进入射程，便又高呼：“放箭！”

第一队射出箭后，便退后一步，重新拔箭上弦。第二队同时往前一步，放箭射出。两队前后交替，完美衔接，不留一丝空档，那箭如漫天瀑雨般扑向冲出来的土匪。下方的后补人员也及时把箭补上，好让箭手完成流畅的节奏。

看着迎面而来的箭雨，十多名土匪不得不停下手，挥动兵器隔开箭。最后，实在抵挡不住，五名土匪还中箭落马，两人当场死掉，不得不策马离开，逃出弓箭射程外。

冯劲武举起手，让弓箭手停下射击。

林中豹愤怒地举刀直指众村民，然后策马率众土匪离开。

看到土匪离开，众村民是一片欢呼。

村子那边听到寨门这边的欢呼声，知道本方旗开得胜，众老幼妇孺也感动得相拥一起，感叹苦难日子终有得救。

村长也激动得握住陈知曦的手：“若不是你回来，全村又遭屠虐啊。”然后分别与冯劲武、刘劲风、西城下沙、夏雨时和罗劲溪一一握手。

冯劲武没得空庆祝，让刘劲风带三个人出去侦查，看土匪是否真的撤退。

待四人远去后，陈知曦便让人出寨门去打扫战场，收集回所有的箭，回炉重新打造，以节省材料。顺便也把两具敌人的尸体搬回来。

许久后，刘劲风回来，跟众人说：“土匪确是回山去了，应该不会有偷袭。”

陈知曦：“我相信吃了这场败仗，明日他们一定会打回来的，所有人都先休息，养足体力，以便来日作战。加多两倍岗哨人手，保持光亮，以防敌人偷袭。”

西城下沙看着地上的土匪，问：“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知曦看了看：“穿的都是老旧衣衫，不过，两人的着装几乎同样，看似军队的着装。”

西城：“难道他们是军人？”

陈知曦：“极有可能。刚才与林中豹一战，此人功力扎实。其率人冲锋时，人马整齐排列，必是平日训练有素。”

西城：“那真是不好对付啊。”

陈知曦：“明日必会有一战，所以，每个人必须小心应战。”然后看着西城和夏雨时各一眼，“我不想失去你们每个人。”

西城点点头，看着陈知曦：“跟着你，必会无事。”

安平走过来，拍了拍陈知曦的肩膀，说：“来看你一次真不容易啊，一来就遇战事。”然后和陈知曦拥抱。

陈知曦：“你能来太好了，我曾说过，若能安顿下来，便告之你。”

安平：“我原本有个小推车，一道顺路卖包子。现在车子没有了，一切只能从头开始了。”

陈知曦：“你放心，我以前也在此处重新开始的，你也会有自己的家。”

安平拉过白发年轻女子：“这位叶姑娘救过我的命。”然后对白发女子说：“这位便是我说的陈知曦兄弟，当年我们一起工作过，是过命之交，他的功夫很厉害。”

白发少女低着头，不敢言语。

陈知曦行礼后问：“在下陈知曦，不知姑娘姓名。”

白发少女犹豫了许久，才说：“在下叶澄，青衣坊掌门叶随风的女儿，十七岁。”

陈知曦：“哦，原来是青衣坊的千金，在下多番有礼。”回头一想，当年嘉裕关外一战，虽然其父叶随风耍诈，但好歹是自己一剑将其毙命。如今其女来到此处，若其不是来寻仇，又或是命运的安排？

安平：“原来你是大家闺秀啊，虽然是一头白发，仍然清秀出俗。”

叶澄：“我天生得此怪病，所以视力也不好，仅能朦胧看到光影。”

陈知曦看着叶澄的一头白发，想起了江春月，心情有所躁动，然后问：“叶掌门已然过世，不知青衣坊近来动向，叶姑娘为何来此？是来寻杀父仇人的吗？”

叶澄：“自家父过世后，在三老的授意下，大师兄接过掌门之位，现在门中算是安定了下来。我视力不好，平时少出门，爹死在嘉裕关外时，我仍在家里，不知道爹死在何人手中。我虽视弱，但心却很清醒。如今青衣坊已不如往昔，人心躁动，似有事发生。我不喜欢那氛围，便离开青衣坊，独自行走江湖。”

陈知曦：“那你的目的是为父报仇了？”

叶澄：“我不知道，我想知道真相，但又害怕知道真相。冥冥中，我便往这个方向过来了。”

安平：“有时身处名门之中，未必是好事。以后你会去哪？”

叶澄：“不知道，我看不清路，只能顺着自己的心往下走去。”

陈知曦：“这里正赶上战乱，叶姑娘最好不要长留。”

西城下沙正好经过旁边，说：“尽早往南，远离中土吧。”

安平：“叶姑娘，住一夜休息一下，明日再走。”

叶澄突然上前一步，拉住陈知曦，说：“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不想再走了，我保证不会拖累大家的。”

陈知曦心里一惊，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安平：“你若留在这，住哪呢？”

陈知曦笑了笑，命运若是如此安排，总该要面对的，躲终究没法躲开。此时，倒是想知道，叶澄到这里的真正目的。

西城下沙：“叶姑娘不要留在这里，因……”

“想留就留下吧。”陈知曦打断她，对叶澄说：“若你愿意，可以在这里找到你的新家。——劲溪，你和叶姑娘年纪相仿，能照顾叶姑娘今晚的休息吗？”

罗劲溪：“今晚何妨，和我住一起都可以，我也正嫌自己一人一屋有些孤单呢。”

刘劲风：“早说啊，你怕孤单我可以陪你啊。”

罗劲溪：“走开，不理你。”然后拉起叶澄的手：“跟我来。”便往自己的房子走去。

待走远后，西城下沙拉了一把陈知曦的袖子，说：“你疯了，你忘了叶姑娘的爹是你杀掉的吗？”

陈知曦：“那怎么办？把她赶走吗？”

西城下沙：“那……总会有其他办法打发她啊，比如找人送她回家。”

陈知曦：“她一个看不清世界的人都能随意出家门，她的心可清楚着呢，知道想要去的地方。再说，很多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西城下沙：“那我去杀了她。”

陈知曦：“你去吧，你若能下得了手，你便去。”

西城下沙：“我……我虽然下不了手，但我可以让雨时去。”

陈知曦：“那和你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因为你心里清楚得很。再说，雨时又能下得了手？”

西城下沙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陈知曦：“那你怎么打算？”

陈知曦：“没打算。既然来了，当没事发生。”

西城：“我说你……你这个怎么会……江春月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陈知曦笑了笑：“你没发现，叶姑娘的白发，很像春月么？春月的心事太多，也早已有白发了。”

西城：“你心若已定，我没办法。若他日叶姑娘要杀你为父报仇，我便杀了她，到时你别阻止我。”

陈知曦：“我都死了，还怎么阻止你。说实话，此时的你，比叶姑娘可怕。”

西城：“我……我怎么了？”

陈知曦：“算了，明日还有恶战，你我还是早点休息吧。”然后还是标志性地微微一笑，转身便走了。

岗哨换了两班，到了天明，土匪还没有来。

安平和陈知曦住在一房间里，如当年一起跟岑九时那样，不过如今环境好多了。

起来后，陈知曦带安平到靠在罗劲溪房间一侧的厨房，两人一起做早餐，一起笑谈当年往事。

罗劲溪听到动静后，起床梳妆打扮，便到门外，看到两人，惊讶地问：“知曦师兄，今日怎么突然来做饭了？”

陈知曦：“平时懒，你们也没见过我的手艺吧。”

安平：“当年在石城，陈知曦为了求生，和我一起在面馆干过活呢。”

陈知曦：“今日早餐会很丰富，你们等着就好了。”

罗劲溪：“好啊，看来今日有口福了。”

叶澄也很快出来，然后坐在旁边，听陈知曦和平安聊天。

就算如临大敌，不管是外边的，还是家里的，陈知曦依然很平静，就像平常的一个早晨。

安平主厨，陈知曦打下手。然后，又由陈知曦把控火候，两人如当初一样配合，很快一桌早点便上了桌。

众人出来看时，有肉包子、叉烧包、油条、肉粥、虾饺、肠粉等，等不及，坐下便吃。

叶澄：“单是闻着味道，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罗劲溪：“好吃有啥用，直接用掉了三天的食材。”

刘劲风：“陈知曦师兄擅长的是粤菜，梦仙楼主打的是闽菜，难怪你和江家大小姐相隔万里了。”

冯劲武：“真不会说话，两地差很远吗？不过隔了一座山而已。”

陈知曦笑了笑：“只是这座山，真的有点难跨越。不过，终究不是什么难事。”

吃完饭，众人便各自忙去了。

陈知曦在河边水车旁，拿着树枝，一个人练江氏剑法。

叶澄坐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陈知曦，一个人静静地，不声不响。

西城下沙在叶澄后边不远处，一边弹着琴，一边盯着叶澄，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陈知曦在舞动中，眼里偶尔能瞟到叶澄，那一头白发总能让他感觉江春月就在身边，于是整个人的心，全在剑上。

叶澄只是静静地坐着，完全没有杀气。但谁知道呢，真正的杀手，总会在这种常人察觉不到的时候发动进攻。

练了两个小时，陈知曦累了，然后停下手，对远处的西城下沙囔着：“喂，你的音律不准呢，你能不能静心专注地弹你的琴呢？”

西城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正在保护你呢！然后也停下手，大声回应陈知曦：“你还管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陈知曦笑了笑：“你若不乱，我的剑才会更好。”

这时，有村民跑过来，对陈知曦和西城下沙叫道：“陈知曦，西城，土匪杀过来了，你们快去寨门！”

陈知曦：“知道了，马上就去。”说完，往围栏跑去，西城和叶澄也紧跟上。

一百多骑土匪在进村的路口处整齐地排列着，重装厚甲，气势凛凛，村民们看得冷汗直落。

刘劲风也是全身忐忑：“这哪是普通土匪，这分明是正规军嘛。”

冯劲武：“别怕，他们也不过都是人，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刘劲风：“说得轻松，你自己也紧张得要命。”

土匪那边，林中豹旁边一骑，马上那人身材强壮，气势非凡，气场远在林中豹之上，一眼看就知道是大BOSS级别。

村长对其他人说：“大家小心，那人便是土匪的头目龙飞，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