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钉的洪荒游 第十五章 莫向外求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长生之法？自己不是猴子那样的生物，像自己这种灵物化形，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上清仙法？自己也不打算彻底投入截教门下，只是想入宝山不至于空手而归。

九转玄功？人家肯不肯教还是问题呢，那么多徒弟也没见教给了谁，倒是猴子有可能学了这玩意，不然也没法和孙猴子对打。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学生所求，无非是更进一步的方法。”罗丁弯下腰恭声回应：“世界广博，我想找到前进的方向，我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行走。”

“哦？”竹帘之后的人问：“你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你的想法吗？”

“还不够，学生心中想践行的太多，相比起来，自己的力量太弱。”

竹帘之后的人沉默了，而眼光一直未曾离开罗丁的身体。而罗丁也一直保持弯腰的姿势，等待回音。直到最后，竹帘之后的人影点了点头，问道：“你学过妖族法术吗？”

“机缘巧合之下，学过一点。”

“心思不错，但是路子有些歪了。”竹帘之后的人影摇了摇头：“构思虽然精巧，但是大气不足，几近左道。执迷于术之精妙，却缺少了作为力的根本，而且也不适合你这副身躯。虽然最后回归正途，但那也是妖族的正途。”

罗丁所学的‘圆’是帝俊琢磨的术法，确实是非常精巧的术式，但是那是对于妖族顶点三足金乌的适合。由帝俊施展，进阶而出的是遍布太阳真火的领域。而自称人，本质算是灵族的罗丁却没法施展出那样的力量，他的法力是没有属性的，‘圆’的技巧越钻研，就越歪。

效果立竿见影确实不错，但是有着本身的限制和缺陷。

“还请老师指点。”罗丁的身体再次弯下，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你可知道人最重要，最奇特的地方是哪里么？”竹帘之后人反问道。

“心？脑？魂魄？还有啥？”罗丁耐住自己心中的急躁，平静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占了点边。”竹帘之后的人继续说道：“聚散无形，变幻无穷，能够化为顽石，也能成为潺潺流水，能生出最丑恶的事情，也能发出最慈悲的誓言...”

“这是我道友最近的感悟：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此为‘心’。”

“心之一物，最是奇妙，沉寂时如古井无波不动，扬起时如海潮万丈滔天；或阴沉，或天真，或复杂，或简单。”竹帘之后的人如此说道：“我这里虽然没有你所想学的东西，也没有让你更进一步的方法，但是你不妨问问自己的心呢？求外物，不如求己身。”

一席话似乎和罗丁目前的缺陷并无关系，但是却让罗丁睁大了眼睛，努力的听着竹帘之后的声音。

“若夫修道，先观其心。心为神主，动静从心。心动无静，不动了真...”

淡薄而沧桑的声音从竹帘之后传来，钻入了罗丁的耳中，让罗丁产生了怪异的错觉。

自身仿佛坠入幻境，随着那充满奥秘的声音，他仿佛看到崇山峻岭，急湍怒流，皑皑冬雪，杨柳抽枝……

在气机交感之下，每一秒都有数不清的幻境随着罗丁的念头生灭，随着罗丁的心灵沉入禅境，那些幻境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周围化成了一片朦胧。

心中一念不生，也并没有刻意保持死寂，在声音的带领之下，罗丁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状态——仿佛世界就呈现在眼前，每一秒无数的星辰生灭，光明闪烁，但是又像是深处于黑暗的封闭之中，一无所知，一片虚无。

简短的经文被那个声音念诵，仿佛过了无穷的时间，但是却依旧没有终止。言语已经不再重要，那个声音将罗丁领入了未曾体会过的禅定之中，带领着他去触摸蕴含在典籍之中的真正精髓。

就像是那个人所说的一样，心之一物，最为奇妙,也最是不可测。包含万有，但是却单纯无比。

就在那种非凡的体验之中，罗丁的神智彻底融入了其中，恍惚了，扩散了，没有任何的杂念，贪婪的吸收着一切能够接受的东西。

他终于找到了一条能够让自己继续前进的方法，最适合自己的道路展现在了眼前。

随着他的心神陷入了禅定，他身体之中潜伏的力量突然波澜了起来，从血脉和器官之中缓缓出现，汇聚在了一起，在身体之中化作了滔滔怒流。被磨除了一切的属性之后，这是最精纯的生命能量，只属于罗丁一个人的力量。

那些如同血液一般环绕周身的力量荡漾了开来，化为了阵阵的波纹，缓缓的向着更加精纯的方向蜕变。而同时它自身的存在感也越来越稀薄，那种美丽的色彩在缓缓的随着荡漾的波纹而消失，直到最后，仿佛消失了一般，让人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可是它就在那里，尽管看不到，感觉不到，但是就在那里。

那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