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过府的第二天上午,君后云梦来了。距离我上次见她得有十天了。
她到时,我正在院子里太阳底下画画。
一看见她,我忙把那画纸揉成一团,扔到桌下,然后迅速起身,垂眉顺眼,吞吞跪到地上,抖成一团。
“不知君……君后娘娘驾……驾到,请娘娘……恕罪!”
大概她没想到我会跪,因为我之前从没跪过她,她微惊了下,走过来要扶我,“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我默不作声,紧着身子往后缩。
她见状,叹息一声,“起来吧!昨日听说府里请了大夫,本宫就是来瞧瞧你。”
“多谢君后!”我依旧跪在地上。
君后给向晚使了个眼色,向晚连忙上前扶我,我顺着向晚的搀扶起了身,就是起身后无意识后退两步。
我悄悄抬了下头,这云后看我的眼神极其复杂,我能看懂的情绪有无奈、可惜,还有怀疑。
我把身体往向晚那边靠了靠,向晚揽着我胳膊的手又收紧几分。
云后亲自钻到桌下把我丢的纸团捡了出来,挂出一副慈爱的笑容,“今儿天气好,你兴致也不错,让本宫瞧瞧这是画了什么?”说着她就要展开纸团。
“没什么……”我把头压得低低的,轻声喃道。
她把纸团在桌上铺平,看着那副褶皱的画愣了一下,旋即爱怜的看向我,“丫头啊,是本宫有愧于你!”
你当然愧对我了,二皇子上奏佑帝让你家太子上战场,你就拉我未婚夫垫背。
我抑住心底的怨气,面上装出一副悲切的模样,身体轻颤,肩膀耸动,一滴滴泪花在面前青石板上绽开。
君后想上前安慰,可能想到我对她的态度,只得站在原地,柔声劝慰,“云深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放心吧,他们都会无事的。”
她只反复说着平安、无事,让我觉得她根本是在强行自我安慰。看她面上云淡风轻,可她心里的焦虑担心,绝对不少。
“多谢君后!”我声音中隐有哽咽,她听得叹息。
“罢了!你们皇妃的身子,昨天大夫怎么说?”
向晚微微低头回道:“回君后,大夫说药石无效,心病还须心药医!”
“任何药都未开吗?”
“开了些安神的!”
“好!”君后微微颔首,“你在云深身边时间不短了,他把你放在你们皇妃身边,是信得过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向晚屈了屈身子,“是,奴婢谨记君后教诲!”
“敏敏,既无事本宫便先回宫,你若有趣可去宫内……算了,本宫若无事便多来看看你,莫要太忧心,云深会平安归来的。”
“是!”我哽咽应道。
“好好照顾你们皇妃!”她最后叮嘱向晚一声,领着她那十多个侍卫宫女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向晚等六个婢女在身后俯身恭送,我低着头心中不屑,带这么多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示威来了呢!
还“云深会平安归来的”,你不废话吗,凌云深当然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他要有事……呸你儿子有事他也不会有事。
啊不,凌云舜还不能有事。
我坐回桌前,眼睛盯着那副画,那是一副凌云深的画像,尽管那画画得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可旁边附着的凌云深的名字就证明那画的就是凌云深,尽管那字也歪七扭八,“深”字还没写完。
大脑则在急速运转。只一条关键,凌云舜不能有事,至少凌云深和他在一块时,凌云舜一丝损伤都不能有。
按现在的情况,说凌云深不问世事,在储位之争中保持中立,那是傻子才会信。而我见得那佑帝可一点也不傻。
君后自愿请旨承办我和凌云深的婚礼,凌云深又闷不吭声的接受了君后的“好意”,君后让他陪她儿子去做先锋,他也丝毫不犹豫的应了。这摆明就是开始站队了。
首先,既然选择阵营,那就得全力护好自己的“老大”,如果“老大”和“小弟”一起外出办事,那“老大”出了事,而“小弟”完好无损的话,这“小弟”多半也玩完了。因为人人都得怀疑他的忠心。
其次,佑帝对凌云深的感情,和对太子的感情差远了,毕竟凌云深从小不在他身边,也就六年前才回来。如果这次凌云舜在外边死了,而凌云深没事,那他回来也绝不好过。
还有,有那云衡和临老将军在,凌云舜哪儿那么容易死啊?
我撇撇嘴,心里十分不舒服。
心底蓦地涌出一个念头:凌云深若有事,我必让凌云舜和凌云夙赔命!
————
八天后,我吃着晚饭,房秉和展攸匆匆寻我来,“禀皇妃,边关告急,大军初战告败,殿下伤重。”
“咳,咳咳……”因为惊吓,我被一口汤呛个正着。
顺顺嗓子,感觉好了不少,我才看向那两个急切的侍卫,“大军何时到达的胥壅关?”
“前日傍晚!”房秉缓了缓他的情绪,回道。
我蹙眉,“到那儿就和人家干起来了?”
他回道:“说是要趁夜偷袭,谁知却中了临国埋伏!”
“谁的提议?”
“云衡将军!”
“云衡之前上过战场没有?”
“没有!不过云衡将军在云隐将军的军队待过四年。”
“妈的,没亲身经历,纸上谈兵就是放屁,还有人上赶着去吃!”最恶心那种一点儿没有自知之明还插葱装大象的东西和那种固执蠢货了,我愤愤骂出声。
两人听了我的国骂,都悄悄抬了下头。
我压了压怒火,继续问,“殿下伤势如何?”
“……只说伤重!”
我咬了咬下唇,这是我表达强烈不满的一个小动作,如果我前世的兄弟姐妹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可这俩,算了,我叹口气,“我不接受这个说法!别告诉我你们和凌云深没有联系,现在,立刻,马上,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把凌云深的伤势给我查清楚。你俩给我听清楚,”我取出黑玉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明天早上,我要知道这场战况的所有细节。”
他俩在我凌厉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中颤了一下,稳好了心神,告退出去。
等他们出了房门,我收起黑玉牌,一把把桌子给掀了。他们听着声响,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快步离开。
我紧盯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爽极了。
一夜难眠。
第二天我吃早饭时——
房秉来了,对我说,“皇妃,殿下无事!”
我挑眉,“谁说的?”
“殿下!”
我抿着嘴,微笑着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他身体挺直,低头拱手,却不期然肩膀晃了一下。
我轻笑一声,柔声道:“你死之前,记得给你爹上个帖子,作为你的遗孀,你的死后财产该由我继承!”我冲着他眨眨眼,“帮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带给他。”
“……是!”房秉犹豫了会儿才应道。
我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我憋着口气吃完了早饭,郁郁的出房门晒太阳,已没有心情再看书了。
我想骂凌云深几句,却不知道该骂什么。甚至我都不知道那口闷气哪来的,只知道,我又自作多情了。
我什么事也不再管,本来府里的事就处理了那九个人后我也没再管过,最主要的是什么事也不再问,先前我问得最多的也就关于打仗的事。
既然我没什么问题了,房秉、展攸来我这的次数也就少了。他们想隔天来请一次安,被我拒绝了。
我只有一句话,无事不见面!
每天窝在阳光下的软塌上看书,旁边摆盘花生和一壶水,成了我的爱好。
直到一个月后,一个男人半夜突然出现在我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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