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恭声道:“前辈二度重来,今我等末学后进,又能一睹伊贺秘技,晚辈实是不胜之喜,却不知前辈跨海重来,已有多久了?”
这句话也正是李翎想问的,他不禁分外留意。
只听天枫十四郎缓缓道:“十日前弃舟登岸,五日前已至这里。”
南宫灵笑道:“晚辈本想多聆听前辈教益,怎奈身有急事,但望前辈能借路一行,晚辈等回途时必定再来请教。”
天枫十四郎双目突又睁开,厉声道:“你们定要走这条路,是要去寻那秋灵素?”
李翎心头又是一跳,这伊贺忍者竟也知道“秋灵素”这名字!
只见南宫灵皱了皱眉,道:“秋灵素?前辈说的莫非是任夫人?”
天枫十四郎道:“哼!”
南宫灵道:“前辈也认得她?”
天枫十四郎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凄厉的笑声,震得远处的松针都簌簌落下,青山也失却了颜色。
李翎、南宫灵面面相觑,也不知他笑的是什么。
只听天枫十四郎狂笑着道:“你问我认不认识她?我为她甘受任慈之辱,含恨重归东瀛,发誓在任慈有生之日,决不再来中土……
我为了她的幸福,甘受任慈一掌,而不还手!我为她至今不娶!而此刻,你却问我认不认得她!”
李翎听得呆住了,实未想到这“伊贺忍者”与任慈夫妇之间,还有着这样一段情恨纠缠的往事。
更未想到,这看来比冰还冷的怪人,竟有如此痴情!
其情之痴,竟不在札木合等人之下。
除了札木合、灵鹫子、西门千、左又铮之外,这已是第五个人。
这五人同样为情颠倒,甘愿终生受相思之苦。惟一不同的是,札木合等四人已死,而这人却还活着。
狂笑之声终于停止,天枫十四郎厉声道:“如今任慈已死,秋灵素终于已完全属于我,除了我之外,普天之下谁也休想再见着她。”
南宫灵道:“但任夫人……”
天枫十四郎喝道:“她也不愿再见别人,你们走吧!”
南宫灵皱着双眉,沉吟着道:“在下身为丐帮弟子,本该尊重任夫人的意见,只是这位李兄……”顿住语声,转脸去瞧李翎。
李翎道:“她是否真的不愿再见别人,我得听她自己亲口说出,才能相信。”
南宫灵悄声道:“有他守在石梁上,你我怎过得去?”
这石梁下临深壑,两岸宽达十余丈,任何人难以飞渡。若想从天枫十四郎头上掠过,成功的机会或许只有千百分之一。
李翎目光四转,微微笑道:“无论如何,我好歹也得试试。”
话犹未了,只听呛的一声,一道闪光,自天枫十四郎宽大的袍袖中飞出,套在山崖旁一株碗口粗细的树上。
骤眼望去,似乎是个银光闪闪的飞环。
李翎还想瞧仔细些,又听得喀嚓一声,一株树已折成两截,银环又呼啸着飞回天枫十四郎袖中,不见了。
中原武林,各式各样的暗器何止数百种,其中自也不乏绝顶高手。
但这天枫十四郎的手法,却与任何人都绝不相同,那银光闪闪的飞环,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奇秘,飞旋来去,看来竟似是活的。
李翎叹道:“伊贺手法,果然与众不同。”
天枫十四郎狞笑道:“这便是忍术九大秘功中的‘死卷术’,若非我手下留情,那株树若换作你的脖子,又如何?你还不快走!”
李翎微笑道:“死卷术?这名字倒真吓人,不过树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难道我还会伸长了脖子,等你来套么?”
天枫十四郎怒喝道:“你想试试?”喝声中,闪光已向李翎迎面飞来。
李翎但觉光芒耀眼,一道鹰钵般的银光,又旋即电击而来,来势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得多。
他身子一转,移开七尺,谁知那银光果然像是活的,如影随形,竟又跟着飞了过来。
李翎身影闪动,连闪七次,一眼望去,但觉满空都是闪动着的银光,竟已令人不知该如何闪避。
突然间,三点乌星自李翎掌中飞出,两点乌星横空飞去,却有一点叮的一声击在那银光上。
但闻呛的一声,满天银光突然消失,鹰钵合起,变成个圆环,落在地上一弹,又飞了回去。
天枫十四郎变色怒喝道:“八格野鹿,竟敢破我‘死卷术’……好,再瞧我的‘丹心术’!”
突见一片紫雾如海浪般卷来,雾中似乎还夹着一点亮晶晶的紫星。
李翎淡笑,突然身子后退,冲天飞起。
只听轰的一声大震,如电闪雷轰,紫雾如轻烟般袅娜四散。
本在李翎身后的一株大树,竟被从中间劈成两半,两半边倒下,树心如遭雷击,已成焦炭。
一阵风吹过,树叶片片飞舞。一株原本生气勃勃的大树,转瞬间便已全部枯死,青绿的树叶,也大半变成枯黄颜色。
李翎瞧得也不免吃惊:“这忍术果然邪门得很。”
他身形一掠三丈,竟飘飘落在石梁上。
满身邪气,满身杀机的天枫十四郎,距离他已不过数尺。
南宫灵失声道:“伊贺忍者,神通广大,李兄你要小心。”
李翎微笑道:“忍术我已领教过了,还想领教一下你的必杀之剑。”
天枫十四郎一字字道:“你想瞧瞧我的迎风一刀斩?”
李翎笑道:“如今你就算放我过去,我也不过去了。我对你的兴趣,已比对任夫人的更大,领教过你的迎风一刀斩,我还想跟你好好谈谈。”
天枫十四郎狞笑道:“这迎风一刀斩是剑道之精华,剑出必杀,挡者无赦,你瞧过之后,再也休想和别人说话了。”
他眨也不眨地凝注着李翎,眼中散发着一种妖异之光,缓慢的语气中,也似带着种妖异的催眠之力。
李翎脸上虽仍在微笑着,但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已充满着警戒之意,眼睛却只是盯着那柄刀。
刀长五尺开外,狭长如剑。
这奇特的长刀,自然必定有奇特的招式。
突见天枫十四郎一把攫起长刀,人已跃起,刀已出鞘!
刀光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刺入肌骨。
天枫十四郎左手反握刀鞘,右手正持长刀,左手垂在腰下,右手举刀齐眉,刀锋向外,随时都可能一刀斩下。
但他身子却如石像般动也不动,妖异的目光,凝注着李翎,刀光与目光,已将李翎笼罩。
刀,虽仍未动,但李翎已觉得自刀锋逼出的杀气,越来越重。他站在那里,竟不敢移动半寸。
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动,便难免有空门露出,对方的必杀之剑,就立刻要随之斩下。
这以静制动,正是东瀛剑道之精华。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高手相争,岂非正是一招便可分出胜负。
阴云四合,木叶萧萧,大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那奔腾的流水声,也似越来越远,甚至听不见了,只听得天枫十四郎与李翎有节奏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这“静”的对峙,实比“动”的争杀,还要可怕。
只因在这静态之中,充满了不可知的危机,不可知的凶险,谁也无法预测,天枫十四郎这一刀要从何处斩下。
李翎已能感觉到,汗珠一粒粒自他鼻端沁出,但天枫十四郎一张蜡黄的脸,却像是死人般,毫无变化。
突然,两只木屐落入绝崖,久久才听得扑通两响,木屐落入水中,只因天枫十四郎移动的脚步将之踢下。
天枫十四郎已一步步的逼了过来。
李翎已不能不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动。
天枫十四郎赤着脚板,磨擦粗糙的石梁,一步步向前移动,脚底已被擦破,石梁上留下了血丝。
但他竟似毫无感觉,全副心神,都已放在这柄刀上,对身外万事万物,都已浑然不觉。
他身形移动,刀锋却仍挺立着,甚至连刀尖都没有一丝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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