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回到彩云阁时,赵倩和赵雅正在大厅闲聊,见他回来,自是笑靥如花,非常高兴。
他见赵倩在座,不敢说出信陵君刚才的那番话,怕吓坏了这柔弱的公主。
雅夫人会意,笑道:“来!公主!让我们一齐伺候李郎入浴!”
赵倩虽不介意和李翎亲热,甚至让他动手动脚,但却从未试过这种事儿,立时俏脸飞红,骇然逃去。
雅夫人半真半假,扯着李翎到了浴池。
李翎把信陵君要他刺杀魏王的事,说了出来。
雅夫人身体变冷,虽有小昭等八女不断倾进热水,仍于事无补,失声道:“后天那么快!怎办才好?”
李翎道:“刺杀魏王之事,自然万不可行,无论成功与否,我也休想活命。所以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如何盗了《鲁公秘录》,然后全体安全逃去。”
雅夫人愁眉不展的道:“你倒说得轻易,这是魏人势力最强大的地方,魏王和信陵君均有严密防范,真是寸步难行,怎逃得出去呢?”
李翎微笑道:“放心吧!信陵君装模作样,亦要让你和成胥离去,否则我便拒绝执行他的刺杀行动。问题是,你们怎样才可避过他的追截。更可虑的是,说不定他会瞒着我,私下把你们押送往别处去。”
雅夫人颤声道:“他定会那么做的,而且人家怎舍得离开你呢?要死便死在一块儿好了。”
李翎道:“这次轮到我不许你说这个‘死’字,信任我吧!”
顿了顿,道:“雅儿是偷情报密件的高手,今次专诚来偷《鲁公秘录》,不会事前根本没有计划过吧!”
雅夫人道:“当然有计划过!但没有想到是个陷阱!我根据郭纵得来的那画有云梯制法的残卷,配制了一个帛卷。
只要能把真正的《鲁公秘录》偷出来,由我和小昭等八人一齐动手,有把握把卷首的一大截摹制出来,包保惟妙惟肖。
若信陵君查卷时,只看卷首的一截,绝发觉不到给我们动了手脚,不过最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行。”
李翎灵机一触,道:“既是如此,不若你尽一晚的时间,粗略临摹卷首的一截,然后把其它部分割了下来,驳上空白的假卷,那便更有把握将信陵君瞒过了。”
雅夫人赞叹道:“雅儿真蠢,这么好的方法都想不到。”
旋又满怀愁苦的道:“可是,怎样才可离开魏国呢?若信陵君把你和倩儿留下,我们纵然成功逃掉,都没有用。”
李翎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雅夫人俏目发亮道:“天无绝人之路,两全其美!李郎说的话既新鲜又动听,雅儿爱煞你了!”
李翎笑道:“现在让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乌卓。此人智勇双全,又熟悉魏国的形势,定可想出妥善之法。今晚我要赴纪嫣然的晚会,到时我会偷偷溜回来,快告诉我秘道的入口。”
两人再商议了一阵细节后,李翎带齐装备,出门去了。
………………
李翎才步出信陵君府,来到街上,一个人撞了过来道:“兵卫认得我么?”
李翎愕然望去,只觉非常面善,好一会才记起是少原君手下的著名家将,与被他杀死的徐海齐名的蒲布。
他欢喜的道:“原来是蒲布兄。”
蒲布把李翎拉进一间食馆去,坐下后,低声道:“我们中大部分人都对少原君心灰意冷,更不愿留在阴险难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希望能跟随兵卫,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李翎皱眉道:“可是现在我是自身难保,赵魏均不是我容身之所,你们跟着我,恐怕连性命都要赔掉。”
蒲布道:“我们共有四十八人,都是最有胆色不畏死的人,早想过各方面问题,才下决心追随兵卫。
只看兵卫这种斤斤顾及我们的态度,我们便心甘情愿为兵卫卖命。以兵卫的人才,迟早可大有作为,请收容我们吧!”
李翎心中一动,道:“你们不是住在信陵君府么?”
蒲布道:“我们一部分人随少原君住在府内,有些则暂居在附近一所行馆,现在只等兵卫的指示。”
李翎有过教训,暗忖暂时仍不能这么信任此人,和他定好了联络的方法后,道:“你们是否都是赵人?”
蒲布摇头道:“什么国的人都有,兵卫放心吧!我们是真心敬服你的为人和兵法,绝无异心。”
李翎道:“好吧!你先回行馆,静候我的命令。”
蒲布大喜而去。
不一会儿,乌卓来到。
李翎大喜,忙和乌卓密议对策。
………………
李翎和乌卓分手后,太阳仍在西墙之上。
他见时间尚早,顺步依地图指示,来到那风桥处。果然桥如其名,寒风呼呼,过桥的人很少,且都匆匆来去。
桥的两端均为树林,房舍稀少,非常僻静,是动手杀人的理想地方。
照道理龙阳君或嚣魏牟,实不用多此一举,要布局在这里杀他。
另一个仇人少原君,亦不会蠢得坏他舅父的大事,究竟是谁人要骗他到这里来呢?
李翎想到这里,好奇心大起,看准敌人尚未来到,先一步躲到桥底下,又利用钩索,把自己紧附在桥底处。
那样就算有人查探桥下,一时亦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耐心等待着,到过了约定的时刻,密集轻巧的足音在桥上响起,似乎敌人都没有穿着鞋子。
李翎心叫好险,若自己真以为佳人有约,这次便定要吃大亏了。
有人在上面叫道:“钜子!李翎怕是不会来的了,到此的路上连人影也看不到。”
桥下的李翎吓了一跳,难道是赵墨的领袖严平来了?
一把雄壮的声音道:“这小子怎能识穿我们的陷阱呢?真是奇怪!”
李翎认得不是严平的声音,却更感头痛。
上面这班人,不是“齐墨”,便是“楚墨”,想不到他们消息如此灵通,竟猜到钜子令在自己身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前那人道:“钜子!现在应怎办才好?”
那钜子冷笑道:“他以为躲在信陵君府,我们便找不到他么?别人怕信陵君,我符毒怎会怕他!”
他那手下低声道:“听说后天他便要赴魏王的晚宴,龙阳君和嚣魏牟必不会放过他,所以若要动手,只有今晚和明晚了。”
符毒沉吟半晌后,道:“我们还要预备一下,就明晚动手吧!若可以的话,顺手把信陵君也宰掉,那日后我们大楚对付起魏人时,会轻松多了。”
李翎暗庆自己来了,听到了这个大阴谋,同时亦知道来的是楚墨,不禁心中感谢着老天爷。
既然对方有内应,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形势和防守力量,还敢进入府内杀人和抢东西,显然实力惊人。
但现在既然他知道对方的阴谋,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了。
………………
李翎来到纪嫣然的雅湖小筑时,门前早停着十多辆华丽的马车,比今日中午时的阵仗更是盛大。
他把名字报给门卫后,今早见过的其中一位俏婢迎了出来,引着他绕过今午见过的楼舍,提着灯笼在前引路。
他穿过一条林间小径,眼前一亮,一间檐前挂满彩灯的大平房呈现眼前,隐有人声传出。
李翎忍不住问那俏婢道:“今晚还有什么客人?”
俏婢淡淡答道:“今晚都是小姐特别邀来的贵客,除了李先生今天曾见过的韩非公子、邹衍和嚣魏牟三位先生外,还有龙阳君、徐节大夫和白圭将军。”
李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纪嫣然的面子真大,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自是非同小可。
龙阳君则是魏王身边的大红人,亦应约前来赴会,可见纪嫣然在魏国的地位多么崇高。
那徐节虽不知是何许人,当非无名之辈。
李翎旋又奇怪,龙阳君应是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来此既不是为了纪嫣然的美色,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气?
说到学识,自己拍马都追不上这些饱学之士,要他发言,岂非立即当场出丑?不由心儿忐忑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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