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何等样人,察貌观色,已知其心,满意地点头道:“家姐的确没有看错你,李翎你果然是有胆有识之人。”
接着,他沉声道:“李翎知否正身陷进退两难的险境?”
李翎点头表示知道。
岂知信陵君摇头笑道:“你还不真是知道!告诉我,知否灰胡是谁的亲信?”
李翎一呆道:“灰胡不是听命于贵王么?”
信陵君道:“安厘这胆怯的家伙,怎敢沾手这种触犯众怒的事。这些暗里为非作歹的事,全是由安厘最宠爱的龙阳君一手包办。
据密报:龙阳君现在对你恨之入骨,所以才迫安厘下令不许贵属入城,好使你孤立无援。若非我强护着你,你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翎既是头皮发麻,又感好笑,竟然会遇上千古传诵,早成了断袖分桃者专有名词的龙阳君,亦是异数。
不问可知,魏安厘王和龙阳君,赵孝成王和赵穆的关系,都是大同小异。
信陵君道:“龙阳君名列魏国三大剑手榜上,人又精明狡诈,绝不容易应付。”
李翎叹了一口气:“我这可算进不得,但为何连退也不能呢?”
信陵君凝神看了他一会后,淡淡道:“因为你若就此回赵,赵穆必然会置你于死地。”
李翎想起,平原夫人曾说赵王看中了自己,若是如此,信陵君说的自非恫吓之言。
他轻叹道:“实不相瞒,今次我奉命来魏,实怀有密令,要盗取《鲁公秘录》。”
他明知信陵君早悉此事,所以先一步说出,以争取他的信任。
果然,信陵君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到现在我才相信你有投诚之意,假若你能为我好好办事,本君保证你荣华富贵,终生享之不尽。”
接着,他压低声音道:“安厘这家伙,在龙阳君的怂恿下,现正密锣紧鼓,准备灭赵。所以就算灰胡和他全无关系,亦绝不肯放你这种人才回去。至于赵倩不但做不成储妃,命运还会非常凄惨。”
李翎泛起有心无力的感慨,问道:“那现在应怎么办呢?”
信陵君微笑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道理你可明白么?”
李翎登时出了一身冷汗,终于明白信陵君费了这么多口舌,仍是要进行当初平原夫人和少原君,密议刺杀安厘王的计划。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只棋子,愤怨得差点要扇自己两巴掌。
若非那晚听到平原夫人母子的对话,他真是死了仍不知为的是什么回事。
这毒妇以逐步渐进的手法,诱他入彀,又不断奉承他,讨好他,目的就是要借助他的胆色、才智、剑术和身份,为他们杀死魏王!
事成后,则归罪于他和赵人,好能她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如此连环毒计,确使人心胆俱寒。
为了不启对方疑窦,李翎扮作热血填膺的样子,昂然道:“若有用得着我李翎的地方,君上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信陵君喜道:“有你这几句话,何愁大事不成。”
接着,他正容道:“我心中早有定计,但仍未到告诉你发动的时候。这几天你可尽情享乐,我府内美女如云,你爱那个伺候都可以。”
李翎心中一动,趁机试探他,道:“我有雅夫人,便心满意足了。”
信陵君眼中嫉怒之火一闪即逝,换上亲切的笑容,道:“你真懂得选择,赵雅媚狐过人,确是男人私房内的恩物,你尽情享受吧!”
接着,他又道:“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让我给你安排点节目,包保你不虚此行。”
………………
第二天,到午间时分,信陵君使人来召李翎。
到了外堂时,信陵君和三个人坐着喝茶,见他到来,立即为他介绍,原来都是他府中食客里的著名人物。
其中一名魁梧貌丑的大汉,就是朱亥。
当年信陵君夺兵符破秦,就是全赖朱亥以暗藏的四十斤铁锤击杀领兵的大将晋鄙,乃天下闻名的猛将。
另外两人,是谭邦和乐刑。前者五缕垂须,一派儒生风范;后者矮壮强横,一看便知是武艺高明之辈。
信陵君微笑道:“李翎你初来甫到,让我带你四处走走,午膳后再去见我们大梁以色艺闻名天下的才女,看看你能否破例打动她的芳心。”
李翎立即想起,雅夫人曾提过的“石少女”,精神大振,随他上车出门去了。
五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在二十多名近卫的护持下,畅游大梁。
车马循来时原路,经过皇宫,只见凤阁龙楼,宫殿别苑,组成了壮丽的建筑群,林木耸秀。
不过当李翎想到曾几何时,这些风格优美的建筑,都会变成难以辨认的遗址,又大生感慨!
沿宫墙而去,河道处处,路桥交接,美景无穷。
车马离开了宫殿区,转入南北直通的繁华大道。
奇怪的是,大道中间有条驰道,平坦如砥,两旁植有青槐,浓荫沉郁,再两侧有宽深的水沟,外围处才是行人的通道。
信陵君解释道:“这是专供大王和有爵位的人使用的御道,平民都不准踏足其上。”说话时,车马已转入了御道。
御道南端是密集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商店民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极具规模。
仕女商贾纷至沓来,人声喧哗,摩肩接踵,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他们就在这区其中最大的丹阳楼进膳,占了二楼靠河那边一间大厢房。此楼前临大街,后靠小河,非常别致。
到酒酣耳热时,那谭邦纵论时人,非常健谈,显出饱学清客的本色,难怪信陵君会找了他来作陪客。
朱亥和乐刑虽是一介武夫,亦听得津津有味。
李翎还是初次听到这么深入剖析时局的连珠妙语,更是兴趣盎然。
这时,信陵君问道:“以为众说纷纭中,以何家何人为优胜?”
谭邦捋须而笑,从容不迫的道:“虽说千川百流,但到了今天,已同流合。
照老夫看,时人中以齐的邹衍、荀卿和han国的公子非三人,分别集前人之大成,又能发前人所未发,今后的治国良方,不出这三人的思想学说。”
李翎当然知道荀子和韩非,却不知邹衍的身世来历,奇道:“邹衍是什么人?”
众人愕然,向他望来。
信陵君道:“想不到李翎竟不识这誉满天下的奇人。”
接着,他神秘一笑:“待会让我为你引见引见。”
李翎呆了起来,难道这邹衍是住在那石才女家中,否则怎能随时见到他呢?
谭邦压低声音道:“邹先生固是天下奇士,不过他如此有名,亦是时势造成。”
众人忙追问其由。
谭邦叹了一口气,露出悲时伤世的神色,缓缓道:“自周室衰微,天下群龙无首,各国征战不休,苦命的民众,谁都在盼望真命天子的出现,好能偃息兵戈。
邹先生的五德始终学说,专言符命。谁都希望他能指点一条明路,使大家知道,谁才是新世代的主人。”
信陵君眼中射出向往的神色,因为他早自视为拨乱反正的救世主,而他亦是朝这目标努力着。
李翎本来肯定的知道,那新世代霸主是秦始皇,但在知道真实的情况后,又变得糊涂起来。
谭邦却低声道:“以我看,此新主人,非君上莫属。”
信陵君干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兴奋,道:“谭先生所说的荀卿,声名虽盛,却是出身于以怪诞言论惊世的稷下,依我看,他只是个徒懂空言放论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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