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云起时 缘起之时缘灭

“真君大人怎么来了。”阎王满脸堆笑赶紧将杨戬迎到殿中，奉为上座，就在方才，判官跑来说杨戬来了时，阎王吓得直接从位置上跌了下来。

“阎王，本座就不绕弯子了，本座此番前来，只为查清楚一位名叫云秋水的女子与九尾幻狐无端之间的羁绊。”

“是，是，是，真君大人稍等片刻，小王这就着人立刻去查，立刻去查。”阎王连声道，赶紧让陆判带人去查。

“报报告真君大大人，阎王，查到了。”

“怎么说？”阎王赶紧问。

“缘分天定，两世情缘，人妖殊途，不得善终。”

“何解？还不快快说给真君大人听。”

“回阎王，根据生死簿、善恶集以及三生石上的记载，这二人本该有两世姻缘，皆因人妖殊途有始无终，此番遇见，也是上天注定，下官无能，只查到此处便再无进展了。”

“可有查出这狐狸的来历？”

“启奏真君，下官无能，查不出这只狐狸的因果，他的事迹似乎被什么人从生死簿上抹去了。”

杨戬听了也不觉得意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

“如此，本座就不打扰了。”杨戬抱着狐狸同云岫一同出了地府。

云秋水和云夫人还在那里叙旧，玉鼎真人见杨戬来了，退回到杨戬身边，杨戬冲玉鼎真人摇头。

玉鼎真人不再说话了，心中道，看来这事，不简单啊。

“秋水姑娘，那蛇女什么来历？”

“我不知道，当初我慌乱伤心之下来到此处，是阿诺救了我，与墨痕一起为我搭建了这木屋并设了这阵法。”云秋水一五一十说。

“那你可知蛇女住在何处？”

“不知道，阿诺不肯说，不过她一般初一、十五都会来看我。”

“罢了，今夜你与云夫人好生说说话吧，此事本座自会查清。”

“师父。”

“想什么？”

“师父可还记得那蛇女？”

“女娲遗族嘛，怎么会不记得。”玉鼎真人摇着羽扇道，“据说女娲遗族始终存在，只是久不现世，世人都以为早不存在了，不想竟就在这沧月山。”

女娲遗族是最接近女娲的，蛇尾人身，有特殊体质的会继承一部分女娲灵力，在演化过程中，女娲遗族始终保持着蛇尾人身的形态，并逐渐从人类世界脱离出去，既不属于妖族又不属于人族，女娲归隐后，女娲遗族就彻底没了踪迹。

“如今女娲遗族重现人间，太白等人先后下凡，弟子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今这些都与你没什么关系了，有什么就让他玉帝烦去吧，再不济，还有师伯看着，你瞎操心什么。”

“那师父又瞎操心什么？”杨戬含笑反问。

师徒二人皆不再说话，虽然他们修道之人想来讲究清静，像玉鼎真人这种上古留下来的金仙更没有所谓救世的概念，可济世救人的善心是不会变的。

“师父可知那狐狸是谁？”

“不可说之人。”

杨戬讶然：“师父怎么知道的？”

“徒儿，手谈一局？”

“杨戬求之不得。”

“徒儿这棋，可真是前后无路了。”

“师父这话可是有问题了，我这不正是前有路后右门中间亦有防护？”

“非一路之人，如何信得。”

“合则共利，分则俱伤。都是聪明之人，这道理，不会不懂。”

“别忘了，那几位同样如此。”

“根本上存在冲突，谁都不放下自己的如意算盘，又怎么能同仇敌忾，不然，杨戬又哪来的空子可钻。”

“你倒是看得清楚，但威胁面前，难免不会暂时联手，一旦如此，你这防护，危矣。”

“师父又怎知，这防护，就一定必不可少。”

“若是那人知道了，怕是有一番追杀了。”

“如果我允了更好的呢？”杨戬浅笑。

“哦？”

“花果山再好，终是他人的辖地，别忘了，这蜀地千里，可都是我的地界，不管是玉帝还是如来，手都还伸不到这般远。”

“你呀，什么时候也睚眦必报起来了。”玉鼎真人既心疼又无奈，便故作抱怨。

“师父如今就是再嫌弃，怕是也不行了。”杨戬忽然子一落，耍起无赖来，正好出来的雁回当场石化，这真的是她那个不苟言笑一脸正经的师父？为什么会，会这么痞，还这么，欠，欠揍？

“有何事？”回头，杨戬一脸正经，仿佛方才那人不是他似的。

雁回嘴角一抽：“弟子路过，路过。”

“哦。”杨戬若无其事的转身，“师父，你又多落子了。”

“哪有，为师什么时候多落子了。”

“师父你又耍赖。”

“徒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看着眼前两个老成精的人还像个孩子似的拌嘴耍赖，雁回捂脸默默退了出去，只想说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两幼稚鬼。

“看来又是和局了。”玉鼎真人手一挥，一副棋就被他收了起来。

“师父你又耍赖。”杨戬气呼呼道。

玉鼎真人随手打了个哈欠，“嗯，不早了，为师先睡了啊。”说完就朝房间走去，“这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困啊。”

师父，你觉得你说这话真的合适吗？

“傻狗，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主人！”哮天犬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给贫道回来。”玉鼎真人一把给人扯回来。

“我不，我就要去找主人。”哮天犬一边挣扎一边道。

“你去做什么？”玉鼎真人恨铁不成钢，甚至感叹敖寸心当年拿哮天犬做借口简直是太有远见了。

“他是我主人，我”哮天犬正欲怼回去，对上玉鼎真人恶狠狠的眼神，一下子就怂了，嘟嘟哝哝说了句“当然要去找他啊”，然后就被玉鼎真人提溜走了。

“真君。”

“原来是颦颦姑娘，不知找本座可是有要事？”

“我看真君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便做了些糕点送来，方才真君也没吃什么，便将就着吃一些吧。”

“多谢，你也早些休息去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神仙，就是不休息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你却是不可以的。”

颦颦微微一笑，有几分苍凉悲戚：“这便去了，真君也早些歇着吧。”

是啊，他是神，是蜀地的神主，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凡人能够惦记的，颦颦苦笑。

“此乃我从昆仑带下来的，没什么特殊之处，不过能在危险之时护住你。”杨戬解下玉佩，送给颦颦。

颦颦惊诧地看向杨戬。

“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聊表谢意罢了。”杨戬一笑，温声道。

颦颦掩下眉眼中的失落，接过玉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你可愿修仙？”

“我已经”

“你不需要拜我为师，若是愿意，可把我当作兄长。”

“如此，小妹在这里谢过兄长，只是小妹已经决定，只做凡人，几十年过后，什么荣辱悲欢，什么再割舍不下的情，也就随风散了，倒也落得清静。”

“要是世上之人都能有你这般智慧，怎会过得如此挣扎。”

“兄长说笑，若人人都一样，这世上岂不少了许多乐趣。”

二人相视一笑。

“我有一个三妹，也像你这般聪慧，她比我聪明多了，总能看透许多我看不透的问题。”

“我不信这世上有比兄长还明白之人。”

“你见了她便会相信我的话了，三妹唤我二哥，我二人还有一个哥哥，只是打个年幼之时便去了，你也莫要兄长兄长的叫我了，也唤我二哥吧。”

“二哥。”

“早点去睡吧。”杨戬怜爱的为颦颦理理头发。

颦颦微笑着应了，又嘱咐杨戬早些歇着，便走了。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妹妹。

不远处，敖寸心并没有觉得欣喜，倒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凉。

那个人，真的是石头做的。

各怀心事的几人谁也没有真正睡好。

鱼肚白刚浮现，众人便已经都聚在了一起，首座上是玉鼎真人，旁边就是杨戬。

“本座本不欲插手人间之事，故当日未问缘由，云秋水，在你大婚前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细细说来，不可有遗漏。”

“是。”云秋水遂缓缓道来，包括她与无端的相识相知，以及无端答应带她走，与云夫人所言以及敖寸心等人查到的结果并无出入，“那日，我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越逼近子夜便越紧张，约莫亥时三刻，我妹妹前来找我，说担心我饿了给我送吃的，秋月素来不与我亲近，难得主动寻我，我不疑有他，吃了一块点心，没多时就失去了意识，模糊间，我，我看到秋月和，和二夫人在说些什么。”

“我可怜的孩子！”云夫人不禁痛哭。

云秋水一面给云夫人顺气一面安慰道：“没事了娘，没事了。”

云秋水这话也不单纯是为了安慰云夫人，显然，她的确已经放下了，只见她安慰好了云夫人，就又抬头对杨戬等人接着讲后面的事：“再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直到后面，我感觉自己看到了自己，然后我就看到了无端，看到他抱着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再后来，我看到有什么珠子从无端体内出来，破碎在我身体里，然后我就被拉了回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无端他，已经连化形的力气都没有了，阿诺和墨痕大哥帮我搭建了这屋子，我便带着无端住了下来，接下来的一天天里，不管我和阿诺他们怎么努力，无端的灵力仍旧一点点消失殆尽，最终灵智全无。”

她才答应他要一起从生到死啊，他才答应她要照顾她和母亲一辈子啊，怎么就能食言呢。云秋水的心，麻木的疼。

杨戬听完，道，难怪在云秋水身上查不到无端的内丹，竟是融在了整个身子里，这下可真是棘手了，师祖啊，您老人家是真的高看杨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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