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杨戬一股风般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班主只当他是没上过台所以不好意思,也就笑笑过去了,玉鼎真人看着自家徒弟的反应,乐得前仰后合,也瞬间消失在原地。
杨戬回到房间,脸上还是火辣辣的,见盆里有清水,拿起毛巾沾了水就往脸上擦。
“这水还可以吧,徒儿?”
‘咚’,帕子掉进水盆里,发出一声闷响。
“这水啊,刚才为师顺手放这儿的。”玉鼎真人脸上带着笑,一点都不顾及自家徒儿现在的心情。
杨戬慢慢转过头来,半晌,深吸一口气:“师父”
“乖徒儿,想死师父了。”玉鼎真人突然扑向杨戬,杨戬看着他这个千年如一日欢脱的师父,张开双手,接住玉鼎真人,免得玉鼎真人太用力,摔到地上。
当然,杨戬也只是窘迫了片刻一会儿,接着就被欣喜盖了过去,“按理说师父不是还有三个月?”
“哦,为师提前出关了。”玉鼎真人说得理所当然。
杨戬伸出去的手一顿,嘴角抑制不住的抽了抽,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
如果杨戬能知道以后的事,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那师父怎么知道弟子在这里?”
玉鼎真人顿时兴奋起来:“徒儿我跟你说,为师闭关百年,现在掐算之术可不比我那师父差哦。”
“师父既然来了,不如与徒儿一起四处走走?百年时间,对凡间来说,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杨戬柔声道,他记得玉鼎真人是很喜欢四处走的。
“好啊,有徒儿陪着,为师也不孤单。”玉鼎真人高兴的应下,转而又戏谑道,“再说,徒儿唱戏唱得那么好,为师还没听够呢。”
预料之中的,方才还从容淡然的杨戬瞬时又红了脸。
玉鼎真人知道杨戬向来脸皮薄,也就不再逗他:“徒儿,为师饿了。”
您方才不还拿着一只烧鸡吗?杨戬默默腹诽了一句,“清河文路有家仙客来,那里的菜不错,师父可要去尝尝?”
“去去去,徒儿,我们现在就去!”玉鼎真人点头如捣蒜,两眼放光,仿佛那些好吃的就在他面前召唤他。
杨戬看着这样的玉鼎,没错,是他师父,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那样,别具一格。
“师父,待徒儿叫上哮天犬。”杨戬拉住往外冲的玉鼎真人,温声道。
片刻后,三人便出现在了‘仙客来’的大门前。
这‘仙客来’修得极其大气高雅,牌匾上‘仙客来’三个字俊秀飘逸,洒脱不羁,整个看着倒真有几分坐落在俗世中的仙家别院的感觉。
三人刚一踏进去,立刻就有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一间雅间,至于吃的,你看着送些招牌菜来就是。”杨戬随手扔给小二一锭银子,那小二立刻眉开眼笑,扯着嗓子对楼上跑堂的喊了句,“几位爷雅间伺候。”接着弯腰热情的对杨戬三人说,“客观楼上请,酒菜马上就来。”
“师父,请。”杨戬转身请玉鼎真人上楼,云淡风轻中含着无法忽视的尊敬和愉快。
“看来徒儿对凡间生活倒是很熟悉嘛。”玉鼎真人见杨戬那样娴熟的掏银子吩咐,打趣道。
“徒儿这些年闲来无事,便常在凡间走动。”
怕是一直在凡间走动吧。玉鼎真人撇撇嘴,不去拆穿他,自己这徒弟脸皮可薄得很,要是吓跑了可不好。
“人间美味,天上难求啊。”玉鼎真人看着眼前一桌的佳肴,也没了折腾杨戬的心思,与哮天犬二人风卷残云大吃特吃起来。
杨戬见此,恍然间好像还是当初在灌江口时,满足一笑,杨戬,这样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伸手想拿杯子给自己倒一杯酒,突然发现手上一空,抬眼,见哮天犬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主人,你不能喝酒!”
“哮天犬。”杨戬软了声音。
“不行,不能喝。”坚决不同意。
“就一杯,我保证。”杨戬打着商量,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感觉。
哮天犬别过脸去,他怕自己心软就同意了,咬咬牙,决定无视杨戬的示弱,“不行就是不行。”
哟呵,这傻狗尽然敢管杨戬了?关键是这徒儿竟然还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有趣,有趣。
玉鼎真人嘴里嚼着吃的,好奇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好,不喝,那我喝茶总可以了吧。”杨戬没了脾气,说起来,哮天犬什么都听他的,除了这件事,毫无商量的余地。
哮天犬忙不迭的将杯子还给杨戬。
“这没茶你让我喝什么?”杨戬接过杯子,示意哮天犬看桌上,除了一壶酒,确实什么都没有。
“主人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叫,你想喝什么?”
“你看着要就是。”
哮天犬抬脚就要去给杨戬要茶,杨戬叫住哮天犬,说什么前面有家王记点心铺子新出了甜点,让他去买些回来,哮天犬一口答应,拿着银子赶紧就走了,他可不想饿着主人,但刚出门就又折了回来:“主人,不能喝。”
“知道了。”杨戬叹了口气,再三保证自己绝不偷喝,哮天犬才放心离去。
见哮天犬出去了,杨戬长舒一口气,给玉鼎真人和自己斟了杯酒,“徒儿百余年未见师父,敬师父一杯。”
“哮天犬好像不让你喝酒啊?”玉鼎真人笑看着杨戬,两眼遮不住的探索。
“这个”杨戬尴尬不已,半天没能说出一个理由。
“再不喝,哮天犬可就回来了。”玉鼎真人拿手拐拐杨戬,伸手拿了自己那一杯一饮而尽。
杨戬见状,也端起自己那杯饮尽:“师父此次出山打算去哪儿?”
你不是都给贫道安排好了么?偏头,笑:“自然是云游四方,广结道友。”
“师父可去看过天尊他老人家?”
“师父他老人家徒弟那么多,不缺为师一个,等过个千八百年的再去,不然又得被唠叨好一阵子。”玉鼎真人作势摆摆手,一副去不得去不得的模样。
“师父。”杨戬正欲说什么,玉鼎真人放下吃的,朝门外瞅了瞅,“哟,你那条傻狗回来了。”
然后,玉鼎真人好笑的看着杨戬迅速无比的放下杯子,挥手去掉杯子里和自己身上的酒气,想了想,又伸手夹了一些味道偏重的菜放进嘴里,等哮天犬拿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杨戬正浅笑着给玉鼎真人夹菜:“师父,您尝尝这个。”
玉鼎真人促狭的看着杨戬,杨戬耳尖迅速蹿红,低着头,默默吃着哮天犬买回来的点心,喝着哮天犬端上来的茶水。
“怎么了?”杨戬见哮天犬一阵乱闻,便问。
“我好像闻到了酒味。”
杨戬拿着点心的手几不可查顿了顿:“方才师父喝了些,你别乱闻,扰了师父兴致。”
“哦。”哮天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不经意瞟到酒壶,“咦?怎么少这么多,真人,你当水喝的啊?”
玉鼎真人正要张口,见杨戬一双眼正看着自己:师父,拜托拜托。
玉鼎真人朝他眨眨眼,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训人的姿态:“怎么,难道不行?”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真人够不够,不够哮天犬再给你叫,”哮天犬赶紧点头,转而对着门外高声喊:“再来壶好酒!”
“好嘞!”立时有跑堂的高声应和。
快到宵禁之时,三人才回到杨戬在此处的小院。
杨戬百余年没有见到玉鼎真人,此番见着,自是高兴,见玉鼎真人对凡间依旧很感兴趣,便决定先陪着玉鼎真人在凡间玩上一段时间,于是日日带着玉鼎真人和哮天犬出门游玩,从东街吃到西街,由着他二人闹腾,反正没钱了就画上两幅画,或写上几个字拿去典当。
杨戬这如此熟练的操作,看得玉鼎真人都咂舌。
见杨戬绝口不提回昆仑的事,玉鼎真人也就佯作不知,没心没肺的由着杨戬带他四处走走看看,没事打趣打趣杨戬。
玉鼎真人看着前面正掏钱给哮天犬买东西的杨戬,身上已没有沉重、仇恨、苍凉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欢快、愉悦、轻松,竟不觉地眼眶有些湿润,轻声感慨道:“这样多好。”想着这次回昆仑会发生的事,玉鼎真人决定,就这样在凡间多待待也好,反正都过去一百年了,也不差这些许时日,师尊要是敢问罪,哼,自己就不理他,看他还敢不敢。想到这里,玉鼎真人摇着把破羽扇,笑呵呵地跟了上去:“徒儿,为师要那个茶壶。”
“老板,这个我也要了。”杨戬扔给老板一张银票,将茶壶拿过来,“师父。”
“给为师拿着,为师再去前面看看哈。”说完,拉着哮天犬兴冲冲去了前面,杨戬看着手里的东西,摇头一笑,也跟了上去。
天庭凌霄宝殿
紫气升腾,瑞气万千,肃穆庄严,众仙家分立两侧,玉帝王母高坐御座,然而,众仙家包括玉帝王母,此时的表情却没凡人想象中的肃穆威严。
“什么?杨戬还活着?”最先开口的是王母,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此乃下届彭城城隍递上的折子,说杨戬不仅还活着,还”
“还什么?”玉帝开口问道。
“还活得很好,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再吞吞吐吐,本宫将你贬下凡去。”王母厉声道。
“而且前些天还在当地县令府中去唱了一出戏。”
“啥?杨戬去县令,府中唱戏?”这下连玉帝也说不顺话了。
“是。”文曲星道。
“什么戏?”玉帝拨开垂下来的珠冠,好奇地问。
“吕洞宾三戏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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